“那他可曾跟您透露過鄉試的事?比如考試不公之類的。”
“不可能有這種事,他憑真才實學得了解元,哪來的不公?”
孫夫子不解地問:“大人是不是查到了什么?還是書院里有人說了什么?”
蕭寂搖頭,“沒有,只是一個不曾與人結仇的解元就這樣遇害了,晚輩下意識就想到了科考舞弊。”
孫夫子被嚇了一跳,緊張地看看四周。
“蕭大人可不能亂說啊,這‘舞弊’二字太沉重,你也是讀書人,知道這兩個字傳出去會發生什么。”
“當然,我也只在夫子面前說說。”
孫夫子趕緊告辭,不敢再說什么。
蕭寂淡然地喝了幾杯茶,命人將李炳帶來。
“文國公世子的走狗么?”
等見到李炳,他的狀態不比陶成好多少,顯然也是一夜未眠。
“坐吧,喝點茶醒醒神。”蕭寂也給他倒了一杯茶。
李炳捧著杯子的手在顫抖,不安地看著蕭寂,就怕他認為自己是殺人兇手。
外頭許多人懷疑他,他一張嘴也解釋不過來,就希望蕭大人趕緊抓到兇手。
“李公子是淮安人士,家中除了父母祖輩,還有七個兄弟姐妹對吧?”
李炳愣愣地點頭。
他家里的情況一直沒跟外人說過,不過官府想查也容易。
“你是舉家族之力培養出來的讀書人,上一次鄉試未能中舉,心里難過嗎?”
李炳露出兩分悲傷,“怎么可能不難過?我今年二十五了,老家有妻兒等著我,若不能衣錦還鄉,我這些年的付出豈不是白費了?”
“是啊,但科考也沒有絕對的,李公子也需放松心態。”
李炳自嘲地笑了起來,“蕭大人世家出身,又有神童之名,早早就高中狀元,乃文曲星下凡,哪里能懂我們這種寒門學子的悲哀?”
“也懂一些,畢竟我這些年見多了寒門出身的學子,他們有的讀了一輩子書,連個秀才都考不到,還吸干了一家人的血。”
李炳不知被戳中了哪根神經,拍案而起,大喊:“你懂什么?你高高在上,以為人人都如你一樣,一出生就是我們一輩子抵達不到的高度!
我們想要出人頭地,除了科舉還有什么辦法?一輩子考不上,那是他的命!不是我李炳的!”
蕭寂安撫地笑笑,“對,李公子能考上怡山書院,自然不會差,來日肯定能高中。”
李炳氣勢消沉,他曾經也覺得自己很厲害的。
他也以為自己一定能在而立之前高中進士,帶著家人飛黃騰達。
可現實給了他一巴掌。
能進這書院的哪個不是佼佼者?他淮安名士的名頭放在這里根本不夠看的。
所以他巴結權貴子弟,想借著他們的人脈為自己謀一條出路。
“蕭大人找我來想問什么?不會是懷疑我殺人吧?”
“沒有,就是隨便找人問問,反正案子也沒頭緒。”
“呵,聽聞蕭大人破案如神,想必很快就能抓到兇手。”
蕭寂嘆了口氣,交心道:“以前犯案的兇手都不太聰明,這次的兇手太狡猾了,把痕跡抹得干干凈凈,本官也沒轍了。”
“這話可不像一個提刑司的官員會說的。”李炳戒備地看著他。
他其實最怕的是,官府查不到兇手就把他推出去當替死鬼,往他身上潑臟水。
這種事太常見了。
如果兇手是文國公世子,他絕對會把自己丟出去擋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