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人這么年輕,只憑普通的案子很難升官吧?十幾年的懸案,要是被蕭大人破了,可想而知您的官途會有多平坦!”
隨風割下一塊破布塞進孫偉嘴里,“閉嘴吧,少在這瞎咧咧!”
眼看隨風把人帶進洞里,沈蘭朝蕭寂走過去。
她猶豫著,指著土窯說:“我往里面……塞了個人。”
蕭寂:“……”
他目瞪口呆的樣子讓沈蘭有一瞬間后悔。
早知道就不說了。
“劉顯陽?”
“是。”沈蘭低頭承認。
蕭寂只回頭瞥了一眼,吩咐沈青道:“你最好再往爐子里加點柴。”
沈青意外地問:“你不抓我們?”
蕭寂目光望向遠處,低沉地說:“三年前,我剛接手建州提刑司時遇到過一起案子。
城外亂葬崗每隔幾個月就會出現一具尸體,全是被殘忍殺害,全都是找不到身份的人。
當時因為這個案子我被劉大人訓斥過,覺得我年輕辦不了案,險些就要被降職查辦了。
不過后來沒有繼續出現死者,不知道是兇手停手了,還是他換了方式處置尸體,這個案子就成了懸案。
三年時間,我從未放棄過查這起案子,不少線索都指向劉家。
那幾名死者都是出自劉家,但并非記錄在案的奴仆。
那時候我也查出劉家這位大少爺喜歡打人,卻因為他年紀太小沒往他身上想。
直到這次我聽完孫偉的檢舉,突然就想通了,年紀小并不是他不會殺人的理由。
有些人天生就是壞種。”
沈青苦笑起來,“我進劉府六年多,一直想方設法接近劉府的主子。
好不容易引起劉顯陽的注意,被他點名當小廝,我當時甚至沒想過,為何府中的下人都不敢往大少爺面前湊。
不過就算知道了我也會去的,這是我接近劉恩貴最好的機會。
我在他身邊也就一年多吧,慢慢也就知道了他那些癖好。
我不想死也不能死,所以我會在他大人時故意引導他,起碼讓他不要對我動殺心。”
沈青脫下自己的外衣,全身沒有一塊好皮,只看著都覺得疼。
沈蘭后悔讓劉顯陽死得太快了,她應該十倍百倍地還回去。
“大人如果要抓兇手,抓我就好,是我受不住他的折磨殺了他的。”
蕭寂背著手往山洞走去,留下一句:“劉顯陽失蹤,劉府和書院都一定會全力尋找,你還是好好想想怎么洗脫嫌疑吧。”
走了幾步,見他們沒跟上來,蕭寂回頭問:“還不走?等著被人發現嗎?”
沈蘭連忙跟上,小聲問:“蕭寂,你覺得他該死嗎?”
蕭寂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這世間有許多事情是不公平的,他殺的那些人都是沒有身份的黑戶,連正經百姓都算不上,即使被揭發,他也無罪。
作為提刑司的官員,我判斷一個人該不該死是律法定的,而不是靠心。”
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說:“不過,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有七情六欲,有人隨波逐流,有人疾世憤俗,有人為不公者鳴不平,也有人作壁上觀。
你這性子,恐怕不適合在提刑司當仵作了,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我不想有一天親手將你押入牢獄。”
沈蘭何嘗不知?
她也是接受過正統教育的,也曾是執法者,也曾堅定地相信,犯人該由法律來懲罰。
可當她成為受害者的家屬,她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