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里過了一遍那天發生的事。
除了提刑司的人,那天還有外人在場,很巧,那姑娘不喜歡自己。
沈蘭面色凝重地合上畫冊。
小丁以為她被嚇到了,謹慎地問:“掌柜,咱們賣嗎?最近大家挺喜歡這畫冊的,每本畫冊能賺五百文左右。”
“不賣。”沈蘭把畫冊沒收了。
她問小丁:“是哪一家開始賣的?”
“啟文書肆,但現在應該不少鋪子都在賣。”
“我知道了,剛才你說陸公子想要什么?”
陸暢之算是他們的穩定優質客戶,給錢大方,還不難纏,如果不是特別難的事情,她也愿意配合。
小丁看看左右,紅著臉壓低聲音說:“他……陸公子想,他想要您用那畫中美人為他畫幾幅畫,就是……就是那種畫……”
沈掌柜會畫春宮圖這件事他是知道的,也只有他們二人知道。
但從他嘴里說出來,依然覺得很羞恥。
他很確定,沈掌柜并非輕浮的女子,可是她的畫,是他看了都臉紅的程度。
沈蘭咬牙切齒:“回絕了他,就說我沒空。”
她猜測趙璇下一步就會公布她就是畫中人的事情,她那日驗尸的手法不少人都看見了。
即使沒人看見,一個女仵作,別人也會把這些事情按在她身上。
世人對不了解的事情包容性極低,若趙璇再添油加醋渲染一番,她可能就成一個吃人的魔鬼了。
到時候世人如何看她?她這仵作的身份也很難保留下來。
甚至,這汴京城她也待不下去了。
沈蘭把賬本對完,糾正了幾處錯誤,然后直接回蕭府。
如果趙桓還在,可能只能通過他來談判了。
但她身上有值得趙家看得上的東西嗎?
如果這條路行不通,那就只能……
沈蘭垂下眼簾,視線落在地上,那里有一只小蟲子正在分離爬上一塊小石頭。
眼下她就如同這只可憐的小蟲子,隨時都有摔下來的危險。
“讓讓!讓讓!”
護衛開道,一輛奢華的馬車緩慢駛來。
沈蘭被長槍撥到路邊,整條街上的行人都被清空了。
馬車上掛著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朦朧的紗簾后面側坐著一名婦人,看不真切,卻能看到高高的發髻與滿頭珠翠。
“長公主回來了,她不是去溫泉莊子小住了嗎?”
“聽說是來參加宮宴的,皇上的新寵就是長公主選出來的舞官,她肯定要回來祝賀的。”
“意料之中的事,那等美色,哪個男人經得起誘惑?不過咱們皇上也是老當益壯。”
“噓……小心禍從口出!”
沈蘭盯著那馬車看了一會兒,看著它從面前經過。
她還未收回目光,一片陰影落下來,騎著駿馬的陸公子正笑看著她。
她屈膝行禮,打了聲招呼。
陸公子朝她擠眉弄眼,“沈掌柜,我等你的貨呢。”
沈蘭深深吸了一口氣,“抱歉,這畫我畫不了,不過作為補償,下一本不會讓您失望的。”
陸暢之已經開始失望了,不過也沒關系,能畫春宮圖的不止她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