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一身紫色蟒袍,肌膚如雪,比女子更加美艷動人。
可另外二人看到的卻不是這些,而是他如今的身份。
一個太監。
一個不算完整的男人。
“怎么都不說話?瞧不起我?”離戈自嘲道。
“不,只是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的苦也不算什么。”
沈致遠走過去坐在他對面,摘下臉上戴著的半截面具。
離戈瞥了他一眼,皺眉:“你對自己也夠狠,但也不是非毀容不可。”
“一張臉而已,不重要。”
李燁在另一側坐下,他依舊一身灰白色舊僧袍,眼神里偶爾閃過殺氣。
他如今的氣質,即使普通人見了,也不會相信他是一個信佛的小和尚。
李燁原本有滿肚子的疑問,見到離戈時突然不知從哪里開始問了。
“叫你了塵還是李燁?”離戈先問起來。
“我已經算不上出家人了。”李燁搖頭。
“那正好還俗,我身邊還缺個信得過的武將,我覺得你最合適了。”
離戈今天有備而來,將一份任命書交到李燁手中。
“太子在朝中謀奪武將之位,我替他搞定了好幾個人,作為獎賞,這個才六品的小旗就送給我了,雖然品級低權利小,但卻可以接觸到皇城司的核心。”
李燁看到任命書上自己的原名,愣了愣,“我一個和尚如何做官?”
“一頂假發而已,你把雙手放下,誰知道你是和尚?”
李燁將佛珠放到桌面,無聲地拿起那張紙。
“有些事情也是時候告訴你們了,否則你們一輩子都不明白自己報仇的對象是誰。
劉恩貴確實可恨,是他主導了古里鎮的大屠殺,也是他利用那場瘟疫完美地掩飾了自己的罪行。
但他做這一切的目的是為了拿到沈家的獨門藥方,一張可以讓人綿延益壽、固體強身的藥方。”
這件事李燁和沈致遠也都知道了。
但更具體的事情他們是不知道的。
離戈繼續說:“當年皇帝病重,太子為了取悅君心,命佟家全天下尋找這張方子,最后找到了隱居在古里鎮的沈家。
劉恩貴乃是佟逸文的門生,因此這個任務就轉交到了他手里。
后面發生的事情其實不難猜,他為了得到這張方子,屢次派人上門討要,無果后又用威逼手段,想以小鎮百姓的性命威脅沈伯父。
沈伯父在小鎮被官兵封鎖時已經將藥方交出去了,可劉恩貴卻得到了上面的指示,要求他將所有知情者滅口。”
李燁忍不住將佛珠握在手心里,雙眼赤紅地問:“知情者?小鎮上其他人根本不知情!”
“是,可他們寧可殺錯也不放過,如果只殺沈家滿門,那么事情始終會傳出去的。
正好當時小鎮鬧瘟疫,外面怨聲載道,劉恩貴只需往上將古里鎮的疫情說重些,古里鎮就成了一座死城。”
查到這些事情的時候,離戈一滴眼淚也沒流。
該流的眼淚早在十一年前就流干了,他甚至絲毫沒覺得意外,權勢,本來就是能讓人隨心所欲的東西。
“站得高也就看得多了,像小鎮這樣的事情,往前數,哪個地方沒發生過?
瘟疫橫行時,別說是一座小鎮,就是一座城,該封也得封,該燒也得燒!唯一不同的是,我們幾個人活下來了,并且還都長大了。”
離戈失聲笑了起來,眼神逐漸轉冷,“所以,滅吳家滿門又如何?殺余蘅又如何?劉家人遲早都是要死的,劉顯陽死了就死了,這幾條人命遠遠不夠!還遠遠不夠償還他們犯下的罪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