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響九下,上達天聽。
“啟稟皇上,外頭有人擊登聞鼓,遞訴狀,狀告戶部尚書佟大人。”
禁軍的話令滿朝文武沸騰起來。
蕭寂握緊了拳頭,擔憂地朝外看了一眼。
自然是看不到的,可他能想象到,沈蘭會以如何堅毅而決絕的姿態跪在宣德門外。
登聞鼓雖允許百姓擊鼓鳴冤,可以下告上,又是越級狀告,按律當笞五十。
她雖身體強健,可到底是肉體凡胎,如何能扛過五十大板的重刑?
“何人告佟尚書?誰如此大膽?”
“佟家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吧?”
“也不知是官還是民,怕是連大殿也走不進來。”
“哎,若是五十大板還好,若是一百板,便是軍人也沒命在了。”
登聞鼓一直立在那里,可為何常年沒有人敢來擊鼓鳴冤?是天下沒有冤情嗎?
當然不是,是因為擊響登聞鼓,意味著至少去半條命,即便活下來了,也未必能看到好結果。
佟秀清驚訝極了,環顧一圈,實在想不出是誰要害自己。
難不成是與劉恩貴失蹤有關?
他心頭微微一凜,察覺到這是針對他的一場計謀。
可這時候,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自亂陣腳。
“皇上,臣立身之正,不怕人污告,還請將擊鼓之人帶上殿來,與臣當面對峙!”
戶部的另外一位侍郎附和道:“皇上,佟尚書為官清廉,為人坦蕩,絕不可能做出傷天害理之事,一定是有誤會。”
朝堂上,太子黨紛紛站出來為佟尚書撐腰。
皇帝撐著一只手安靜地聽著,并沒有阻止他們。
蕭寂心里著急。
按照程序,外面的行刑可能已經開始了。
當他站出來時,所有人都以為他和其他人一樣也是為佟尚書說話的。
只見這位年輕俊美的提刑官撩起官服的下擺跪在大殿中央,高呼:“皇上,既是擊鼓鳴冤,想必是有天大的冤情,可敲登聞鼓必要受笞刑,以佟尚書的名聲,沒人相信他會做虧心事,不如將原告請上大殿,聽聽他的原委。
若人被禁軍打死在宣德門外,那佟尚書反而要被人懷疑是否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佟尚書就算心里打鼓,面上也要表現出鎮定模樣。
“臣同意小蕭大人的提議。”
禮部尚書不答應,“規矩豈可隨意改變?若是人人狀告朝廷命官都能敲登聞鼓,都不用受刑,那往后,這鼓怕是要從早上響到晚上。”
“是啊,若是有人故意編造偽證,陷害朝廷命官,那鼓反而成了助紂為虐的兇器!”
“言之有理,規矩不可廢。”
皇帝意興闌珊。
以佟家的權勢,禁軍怕是要對那擊鼓之人下死手了。
他擺擺手,“別吵了,先等著吧。”
蕭寂等不了,“皇上,臣有提議,若是大人們擔心外面之人是誣告佟尚書,不如請人上殿分辨真偽,若是誣告,再加重懲罰不遲。”
“蕭寂,你百般為那人說話,該不會外面擊鼓鳴冤之人是你安排的吧?”趙尚書疑心地問。
佟秀清也有所懷疑,可自己并未得罪過蕭寂啊。
他把目光投向蕭正陽,懷疑是他指使,但說起來,兩家也沒有深仇大恨。
蕭寂絲毫不慫,高聲說:“人并非我安排的,但臣大概能猜出是何人在敲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