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禾很想跟春喜暢飲一番,但想到春喜現在懷著孕,不宜飲酒,只能忍下。
她沒留下來吃晚飯,跟春喜說了會兒話就離開了。
馬車剛駛出去兩條街就被衛家的馬車攔了下來,衛凌澤慘白著一張臉出現在她面前。
天已經黑了,這會兒的雪很大,頭頂沒有月光,只有車轅上燈籠發出的昏黃亮光,衛凌澤站在風雪中,整個人看上去憔悴又狼狽,可憐極了。
“禾兒,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衛凌澤艱難開口,像是被這凜冽的風雪劃傷了嗓子,聲音啞得不像話。
而且蕭清禾坐在馬車上,難得處在高位,顯得他的姿態更低,透出哀求。
蕭清禾內心并無波瀾,平靜開口:“衛公子,和離之事已由兩家族老商定完成,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
一句“衛公子”,疏離客氣的不像話,過去十多年的情誼全都化為烏有。
衛凌澤心中刺痛,更多的是慌張,他急急道:“那是父親和族老做的決定,和我沒有關系,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禾兒,我是愛你的,我對你的心意從來都沒有變過!”
衛凌澤語氣堅定,恨不得豎起三指對天起誓。
蕭清禾沒接這話,盯著他看了會兒問:“那你能告訴我你是真的失憶還是裝的嗎?”
蕭清禾的問題打了衛凌澤一個措手不及,他瞳孔微顫,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怕蕭清禾發現了什么,他越狡辯越讓她寒心,更怕蕭清禾只是詐他,而他不打自招會把情況弄得更糟。
衛凌澤思緒飛轉,然而不等他想出完美的答案,又聽到蕭清禾說:“衛公子不愿意回答就算了,雪越來越大了,衛公子還是早些回去吧。”
“禾兒,我是真的失憶了,但我做的那些事娘都跟我說了,都是我不好,只要你能撒氣,打我罵我都可以。”
衛凌澤說完先扇了自己兩巴掌。
他扇得挺狠的,巴掌聲很響亮,聽著都疼。
蕭清禾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溫溫柔柔道:“既然天意讓衛公子忘了過去的事,我也不會再記在心里,衛公子不必如此。”
蕭清禾語氣淡然,神情平靜,不是故意強裝不在意,而是真的已經釋懷,云淡風輕。
她這樣子,和離開衛家后的春喜很像。
衛凌澤越發地慌了。
他原本以為,只要借口失憶,只要能見到蕭清禾,跟她說上話,她就會心軟回到他身邊,可是現在,她說她也會把那些事都忘記。
她不會記得他的不好,也不會記得他的好,她要把他從自己的生命剔除。
這怎么能行?
衛凌澤控制不住想要爬上馬車,然而他剛有所動作,耳畔便又有疾風襲來。
他察覺到了危險,卻沒有躲開,任由那把劍劃傷自己的脖子。
殷紅的血順著劍尖滴滴答答地滾落。
雀枝發出低低的呼喊,車夫也被突然出現的蕭夜辰嚇了一跳。
雖說兩人已經和離,但這樣把人刺傷也不大好吧。
衛凌澤并不在意蕭夜辰,只直勾勾地盯著蕭清禾,期望從她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關心,然而蕭清禾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她的眸光溫潤,是慣有的溫柔,但在此刻卻顯得格外的冷漠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