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是在夜里發動的。
足月以后,身子越發地沉了,入睡也有些困難,而且沈清淵已經半個多月沒來信了,春喜免不了擔心。
今晚她輾轉好久才終于睡過去,沒多久,就被腹痛喚醒。
最近出現過幾次腹痛的現象,但都很快過去,春喜熟練地吸氣吐氣,準備等腹痛過去再接著睡,沒想到腹痛一陣接一陣,越發頻繁起來,不多時,春喜感覺到一陣暖流。
她意識到自己可能要生了,立刻喊人。
李嬤嬤和章嬤嬤前幾日就搬到外間守著春喜,聽到聲音立刻點了燈進來查看情況。
“夫人這是要生了,有我們陪著夫人呢,夫人別怕。”
李嬤嬤寬慰了一句,有條不紊地安排起來。
很快,整個沈府都燈火通明起來。
廚房燒了熱水熬了參湯,阿鯉去回春堂請了大夫來候著。
李嬤嬤和章嬤嬤一直守在春喜身邊。
春喜發動得有些慢,一直痛到天亮,也還沒達到該用力的時候。
廚房準備了吃食,李嬤嬤邊喂邊給她擦汗:“這生孩子有的人快,有的人慢,夫人年輕,平日身體又好,肯定是沒有問題的,這會兒還沒到用力的時候,夫人盡可能多吃一點兒,一會兒才有力氣。”
春喜身上的衣服都已被汗水濕透,她忍著疼點頭道:“嬤嬤說的是,我都聽嬤嬤的。”
吃過飯,陣痛來得更猛烈了些。
春喜咬著牙一聲沒吭。
難怪恒陽公主要罵駙馬,她要是像公主那樣從小嬌貴到大,受了這疼她也得罵人。
春喜其實也挺怕疼的。
小時候磕著碰著一點兒,哪怕曹父回來的時候痂都已經掉了,也要撲進曹父的懷里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
后來曹父走了,她被賣進衛家為奴,知道沒人再寵著自己,漸漸地就不愛哭了。
不過現在有大人疼她了。
以后她的女兒要是受了委屈,隨時都能回家來哭。
想到沈清淵,春喜又忍不住擔憂起來。
之前沈清淵來信都很準時,這一次已經半個月沒來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險。
要是她沒有懷孕,一定陪著大人一起去。
萬一要是有點兒什么意外,至少互相有個照應,就算真到了生死關頭,好歹還能見到最后一面,不至于抱憾而終。
春喜想得有點入神,肚子的痛意再度加強,像是腹中孩子在抗議她胡思亂想。
春喜連忙收斂思緒,認真聽李嬤嬤的話。
好孩子,娘是在擔心你爹,不是咒他出事,你可快點兒出來吧,別折騰娘了好不好?
春喜在心里跟孩子打著商量,李嬤嬤一個勁兒地鼓勵:“對,就是這樣,夫人做得很好,我瞧著夫人再過一會兒就能生了,要是肚子不疼夫人就休息一下,別把力氣都用完了。”
李嬤嬤說完,章嬤嬤也跟著夸:“夫人不哭不鬧,讓怎么使力就怎么使力,我活了這么多年,頭一回見到夫人這么厲害的呢。”
春喜被夸得嘴角上揚,正要說話,房門突然被推開,下一刻,沈清淵風塵仆仆地走進來。
“大人,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哪有男子進產房的,大人你再急也得在外面等才行啊。”
李嬤嬤和章嬤嬤在震驚之后便要把沈清淵趕出去,沈清淵充耳不聞,徑直來到春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