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船家如此言語,朱楩面色未改,嘴角依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緩聲道:“哦?竟是如此。那船家為何不攜你這兩個孩子一同前往昆明府?”
船家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他稍稍低頭,踩了踩腳下的船板,解釋道:“非是不愿啊,英雄。實乃此船便是我們的家了,我們除了操舟駕船之外,別無他長。若將此船變賣,前往昆明府,然我們一無所長,別說頓頓吃肉了,那豈不是將一家老小皆推入火坑之中矣。”
朱楩聞此,心中不禁慨嘆。其實,百姓們心中何嘗不明了呢?誰不想奔赴更為優越之地,謀求更好的生計呢?然而,往往有著諸多無法成行的緣由,或是身不由己,或是對未知的恐懼與不安。不過,朱楩并未多言,直至他們下船與船家道別之際,他也未曾提及讓船家安心前往昆明之事。
上了岸,那便是已經到了重慶府的地界。朱楩與袁巧兒戴上斗笠,牽著馬朝重慶府內走去。
今日的計劃是在重慶府歇息一晚,養精蓄銳后再繼續前行。然而,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是,由于這兩日城外一直在調派兵馬,重慶府內異常熱鬧。
街道上人頭攢動,喧鬧聲此起彼伏。大多數人都是各地的軍屬,他們前來為出征的親人送行,因此紛紛選擇住在重慶府。
朱楩和袁巧兒在城中尋覓了幾家旅店,但無一例外都已滿房。他們無奈地四處打聽,最終在一家客棧里,加了高價才終于得到一間普通房間。
袁巧兒將包裹放在桌上,開始整理床鋪。她一邊整理,一邊嘟囔著:“看吧,還說走這條路人少能不暴露身份,現在可好,到處都是人,連住個店都得加錢。”
朱楩微微一笑,走到窗邊,輕輕推開一點窗戶,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然后不緊不慢地說道:“怎么?娘子這是心疼錢了?”
袁巧兒聞言,輕哼一聲,沒好氣地回答道:“我才不是心疼錢呢!我只是覺得,明明出了上等房的價錢,卻只能住普通房,實在有些不值。”
朱楩聽到袁巧兒的話后,連忙關上窗戶,然后跑到袁巧兒身邊,陪著笑說道:“娘子息怒啊,我這不是也沒料到會在這里碰到這么多人嘛。要不這樣吧,咱們干脆換個上等房,這樣娘子住著也能舒坦些。”
袁巧兒見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抬起手,輕輕地在朱楩的腦門上拍了一下,嗔怪道:“我可告訴你,別凈想著亂花錢。我和你什么地方沒睡過?深山老林里,我能跟你一起睡在那簡陋的營帳里;野地里,我也能跟你一起和衣而眠。如今不過是睡個普通房間,我有什么睡不慣的?我這是心疼咱們帶出來的那些盤纏啊!要是現在就大手大腳地用掉了,萬一后面遇到什么急事需要用錢,那可怎么辦呢?”
朱楩聽了袁巧兒的這番話嘿嘿一笑。他心里自然清楚,袁巧兒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其實并不是真的在乎住什么樣的房間。畢竟他們夫妻二人成親至今雖然也不過才三四年時間,但在這短短幾年里,他們一起經歷過的風風雨雨可不少。
他們也曾在王府里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享受過那榮華富貴;也曾一同在深山老林中風餐露宿,吃過那苦澀的野菜;還曾一起在華麗舒適的軟床上相擁而眠,感受過那無盡的溫柔;當然,也有過在營帳里席地而臥、和衣而眠的艱苦日子。
可以說,袁巧兒與他是真正的患難夫妻。在他心中,如果要問現在他最信任的人是誰,恐怕就連周妃都得排在第二位,只有袁巧兒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娘子,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咱們帶的盤纏絕對夠花,而且等咱們到了北平,就更不用擔心啦,四哥怎么可能讓咱倆自己掏錢住宿和吃喝呢?就算萬一真的不夠用了,你家夫君我還有一技之長呢,我可以靠做手藝活來賺錢呀!所以啊,別擔心啦,咱們走,既然已經到了重慶府,那當然得去嘗嘗這里的美食啦!”
朱楩安慰著袁巧兒,然后二話不說,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去。重慶府可是個好地方,這里的美食獨具特色,雖然現在辣椒已經被朱楩帶回云南種下并逐漸普及了,但重慶府這邊暫時是還沒有傳入的。
不過,雖然這里沒有辣椒,但重慶府的美食特色已經展現出了后世麻辣風味的雛形。這里的廚師們巧妙地運用花椒、姜蒜等香辛料來烹飪菜肴,使得食物散發出獨特的香氣和味道。
不僅如此,重慶府的民間風味還以內臟為主。這其中的原因,正如船家所說,肉食對于普通百姓來說是一種奢侈品,只有有錢的地主和官老爺們才能享用得起。因此,普通百姓只能選擇那些達官貴人們不屑一顧的下水來滿足口腹之欲。
然而,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內臟,卻在百姓們的巧手下煥發出了別樣的光彩。他們通過各種獨特的烹飪方法,成功地去除了內臟原本的腥臭,將其變成了一道道美味佳肴。
就像以前在京城一樣,朱楩和袁巧兒并沒有去那些達官貴人們常去的高檔酒樓,而是選擇了一家備受百姓們推崇的大眾餐館。這樣的地方,雖然沒有奢華的裝修和精致的擺盤,但卻能讓人品嘗到最地道、最正宗的重慶美食。
在店小二的熱情推薦下,他們點了三四個菜,然后心滿意足地坐下來,滿心期待地等待著美味佳肴的上桌。
不得不說,這家大眾餐館的效率真是令人驚嘆!屁股還沒坐熱,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他們點的菜就齊刷刷地擺在了桌上。
這些菜看起來色香味俱佳,讓人垂涎欲滴。其中有一道火爆腰花,腰花處理的極為干凈,而且炒制的火候極佳,腰花一點不老不腥口感脆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