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憑欄上,一頭戴綸巾、手持麈尾的儒士饒有興趣的看著樓下發生的一切。
“王兄!”桓玄見了此人,立即收起了方才的自負與傲氣,異常恭敬。
儒士微笑示意,眼神卻一直落在樓下正堂的劉裕、劉道規兄弟身上……
正堂內安靜無比,周圍賭徒見了刁展,如同老鼠見到貓兒般噤若寒蟬。
即便有人裝作滿不在乎,但氣勢上弱了半截,他卻鎮定自若。
這種鎮定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天生的。
“你便是劉裕劉寄奴?”刁展斜著眼,臉上橫肉抖動。
“正是在下。”
“聽說你帶了一群賊人,搶了我家的魚蝦?”
“足下莫要血口噴人,這么大的罪狀,在下可擔待不起,若有真憑實據,可以告官。”劉裕氣定神閑。
那夜月黑風高,沖上前的是劉遵和孟懷玉,他們臉上都涂了泥,根本認不出真人。
刁展沒在此事上交纏,“可敢再來一局?”
“有何不敢?”劉裕大大方方的坐下,劉道規站在背后。
本以為是一對一單挑,沒想到刁家根本不講武德,玩的就是一個仗勢欺人,一上場又是三人,之前的兩個熟手,再加刁展。
劉道規心中捏了一把汗,劉裕卻一臉的無所謂。
“開!”刁展大喊一聲,樗蒲照舊開始。
三人一上來就是窮追猛打。
在樗蒲的規則之內,劉裕縱然是孫吳復生,也只能徒呼奈何。
不過他性情堅韌,不到最后一刻,絕不認輸。
奇跡并未出現,老天爺也并未眷顧,劉裕使盡渾身解數,并沒有殺出重圍,也只是解決了對方三個人,還是被刁展贏了,還欠了他五矢。
“汝此時認輸,向我磕三十個響頭,再將你女兒送我為婢,我便既往不咎如何?”刁展盛氣凌人。
“無恥!”劉道規勃然大怒。
劉裕卻盯著刁展一言不發,眼神轉冷,但手上青筋暴起,顯然也是憤怒到了極點。
刁展滿臉橫肉舒展開,仿佛非常享受這種仗勢欺人的快感。
一矢一百錢,五矢五百,劉家還承擔的起,但在這么賭下去,就不一定了。
就在劉道規以為劉裕要爆發時,他眼神卻清明起來,“罷了、罷了,今日到此為止。”
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兄弟二人轉身要走,但七八個刁氏家奴圍攏上來。
劉道規心中冷笑,真打起來,這幾人還不夠劉裕一個人塞牙縫的,刁展這是找死。
只是在博坊內鬧事,刁家家大業大,不怕事情鬧大,擔待的起,劉家就不一定了。
回頭一望,希望有人能仗義直言,卻不料誰都不敢招惹刁家,紛紛后退,竟然讓出了場地。
看熱鬧的永遠不嫌事大,有人甚至滿眼期待。
“哦,看來今日不能善了了。”劉裕滿臉冷笑,后背微微弓起,仿佛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得罪了刁家,還想善了?”刁家家奴站出來,一臉的狗仗人勢,
緊要關頭,劉道規頭腦轉的越快,上前一步,拉住劉裕,拿出平日與劉裕斗嘴的機靈勁兒,“刁家在京口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先祖聲名振于江左,百姓緬懷,如今卻仗勢欺人,傳出去,未免辱沒了刁氏先祖的名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