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到此為止,告辭。”劉裕一拱手,與劉道規一同離開博坊……
二樓的雅間內,三雙眼睛盯著兄弟二人在長街上的背影。
“賭品亦人品,這對兄弟倒也有趣,可惜不肯為我所用。”桓玄極擅樗蒲,在江陵時,遇見書法名畫及佳園華宅,皆以樗蒲取之。
方才的言行,全都是試探和拉攏。
雖然態度有些傲慢,但欣賞的卻是真的,奈何劉裕寧愿輸光,也不肯向他低頭。
對于他這種高門公子而言,越是得不到的東西,便越是心癢難耐。
劉敬宣道:“得罪刁氏,只怕日后還要生出事端。”
“他既然骨頭這么硬,不妨給他些教訓,到時候自會搖尾乞憐。”桓玄轉身,拿起一支細矢,隨意拋出,正好命中投壺。
劉敬宣眉頭一皺,心中頓時不快,只要狗才會搖尾乞憐,桓玄對劉裕兄弟的態度,其實就是對他的態度。
劉敬宣父子也非士族出身,曾經靠山謝玄倒了,需要尋找新的靠山,能讓他參與這種聚會,已經很給面子了。
“哈哈,南郡公好手段。”雅間內的那名儒士拍手陳贊。
“雕蟲小技,王兄見笑了。”桓玄此來京口,除了拉攏劉牢之父子,還有其他士族。
皇帝即位之初,沉迷酒色,整日醉生夢死,司馬道子、王國寶、王緒擅權,官以賄遷,政刑謬亂,朝政日非,幾人又崇尚佛門,動輒耗費億萬修建佛寺莊園,民不堪命,怨聲載道。
連司馬道子門人爵千秋,捕賊吏出身,都能賣官鬻爵,斂財億萬,成了建康巨富。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司馬道子一黨的種種惡行還是傳入皇帝耳中。
遂扶持王恭、王珣、殷仲堪、郗恢等高門士族,對抗司馬道子一黨。
朝廷陷入新一輪的內斗之中。
王恭出身太原王氏,素來看不上同族兄弟王國寶、王緒,不顧王氏顏面,去阿諛奉承司馬道子。
王珣則是瑯玡王氏出身,丞相王導之孫、中領軍王洽之子,還是桓溫的故交,與郗超并稱當世奇才,都曾輔佐過桓溫。
而站在桓玄面前三十多歲的文士,正是王珣的堂弟王謐,車騎將軍王劭之子。
桓玄積極與瑯玡王氏親近,正是此行的最大目的。
對于王恭一黨而言,桓氏仍有巨大利用價值,手中捏著三萬荊州西府軍,亦是多年征戰的精銳。
“南郡公此來京口,用心良苦。”
瑯玡王氏與桓氏一向親近,王謐與桓玄關系也不錯。
“桓氏一門忠心耿耿,有大功于社稷,玄空有報國之心,始終不得門徑,空有一身才學,虛度年華,每每思之,不覺羞愧。”桓玄一臉認真的自吹自擂。
他雖承襲了桓溫的南郡公,但今年已經二十一,至今卻無官職在身。
桓家與司馬道子不對付,王國寶之弟王忱督鎮荊州,最大的目的便是壓制桓氏,一心一意跟跟桓氏過不去,幾乎壓的桓家喘不過氣來。
所以桓玄自然想拉近與王恭、王珣、殷仲堪一黨的關系。
王謐便是最好的敲門磚。
王謐和劉敬宣眼神古怪起來。
不過桓玄也并非全是吹噓,博通雜藝,亦善寫文章,自幼聰慧過人,非常得桓溫寵愛,即便其母是舞姬,還是以庶子出身繼承了桓溫的爵位。
“既有報國之心,某當稟于陛下,南郡公不必多慮。”王謐官居秘書丞,乃皇帝近臣,身后還有擔任侍中、輔國將軍的王珣,深得皇帝信任。
“多謝王兄!”桓玄大喜過望,這次來京口總算找對人了,收獲巨大。
只是王謐有些心不在焉,時常望向窗外,若有所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