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刁家的人不敢上前,一個買草席的人都沒有。
偶爾有人上來問價,孟懷玉和向靖提著刀,一左一右,上下打量,將人全都嚇跑了……
這生意眼看也做不成了。
劉道規只能待在家中,每日與劉裕、劉遵切磋武藝,主要是弓刀和拳腳,也會練些石鎖之類的重器,主要是打熬氣力。
劉道憐去了建康后,蕭文壽仿佛又將希望寄托在劉道規身上。
要求提高了不少,除了習武,還要讀書,也不知她從哪里鼓搗出一牘王弼所著的玄學經典《老子注》。
“阿母……這不是為難我嗎?”劉道規一看這玩意兒就頭皮發麻,整牘書簡,仿佛是繞口令一般。
通篇都是“可道之道,可名之名,指事造形,非其常也,故不可道,不可名也”之類的玩意,可謂字字玄理。
“義理玄理,譬如人之雙臂,不可或缺。”蕭文壽儼然一副老學究做派。
不通玄理,連跟文人雅士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蕭文壽對興復劉家簡直走火入魔,如果劉家這一代,還是無人爬上去,就會從寒門滑落為庶族。
寒門的日子已然這么艱難,庶族跟不用想。
“阿母所言甚是,阿規須收起懶散性子,用心學。”劉裕在一旁幸災樂禍,落井下石。
“一人獨學,不如群人共學,玄理在于辯,兄長才思敏捷,何不一同鉆研?”
他不仁,劉道規也不義,干脆他一起拉下水。
“別別別,我連字都認不全,如此高深的玄理,實在有心無力。”劉裕一臉驚恐之色。
劉道規趕緊奉上一頂高帽,“兄長謙虛了,京口誰人不知兄長文武雙全。”
劉裕被氣樂了:“你這廝……”
蕭文壽瞅了一眼劉道規,又瞅了一眼劉裕,“寄奴早就過了學玄的年紀,心思也散了。”
“阿母所言甚是。”劉裕長舒了一口氣,如蒙大赦,頭也不回的逃了。
劉道規一陣無語。
蕭文壽眼神溫和下來,“阿規,勤學總不會錯。”
孝道為先,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啃……
劉家雖然沒落了,但她一直希望重振門楣,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兩個兒子身上。
劉道規沒抱多大希望,看得也很開,只要一家人團團圓圓,日子能過就行,即便躋身小士族,日子并不比寒門強多少。
衣冠南渡已經七十多年,先過江的排擠后過江的,先做上大官的,排擠后來做官的,士族之間互相拉攏、勾連,朱門對朱門,竹門對竹門。
什么都固化了,,官職、利益、地盤,一個蘿卜一個坑,瓜分殆盡,連山澤也被別人占完了。
朝廷主動放棄了淮河以北后,等于放棄了擴張,便只剩下內卷,國勢江河日下。
這么多年,朝堂之上還是那幾家,地方上也是紋絲不動,外人削尖腦袋也休想擠進去。
普通人根本沒晉升的機會,除非山河變色,打破現有的一切……
劉道規每日苦學苦練,一則是不想讓母親失望,二則是冬天總要找些事情來做。
不過說到底還是對弓刀武藝興趣大一些。
劉懷肅還從北府借來一匹馬,讓劉家兄弟也能學著騎馬。
這世道,以劉家的家世讀再多的書,也沒有太大的作用,但武藝嫻熟,用處可就大了。
劉懷肅也說過,朝廷遲早有一日,會用得上北府軍。
就算想偏安江左,也需要有足夠的武力擋住北方胡人南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