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峻之亂時,涇縣令江播參與謀害桓彝,江播去世,桓溫假扮吊客,混入喪廬,手刃江播之子江彪,并追殺其二弟,終報父仇,由此為時人所稱許。
劉道規清點人數,除了孟家兄弟,還有劉懷肅、劉遵、劉新之、向靖等,一共十三人。
都是愿意赴湯蹈火的熱血壯士。
士族高門怯懦如雞,被胡人打斷了脊梁骨,但寒門庶族依舊保持著血性,淝水之戰,北府軍多次以少勝多,殺的胡人哭爹喊娘。
荊州西府軍,同樣也是由雍豫并寧諸州的流民組成,沒北府軍這么生猛,但也浴血奮戰,當年追隨桓溫三次北伐,攻入關中,踏過黃河。
僑者,寄人籬下也,朝廷設置僑州僑郡僑縣僑人,本意只是暫居江左,有朝一日還是要打回去的。
不管朝廷愿不愿意北伐,這些僑人始終心懷故土,對胡人恨之入骨。
這也是淝水之戰能以少勝多的根本原因。
蒜山坐落在長江之濱,京口之東,俯視三吳,與京硯山相連,肅立大江之南。
秦始皇第五次巡游會稽,途經京口,看見京硯山上云霧繚繞、紫氣升騰,則斷定此處必有龍脈。
急發三千赭(紅色)衣囚徒將京硯山從中鑿斷,劈山削嶺,毀其古木,還在山頂上修了兩座小湖,以厭勝之術破其格局,斷京口之龍氣。
丹徒,赭衣囚徒,丹徒縣由此得名。
如此一塊風水寶地,如今卻成了刁家的私產,當真是莫大的諷刺。
眾人早就對附近的山水地勢了如指掌。
正好趕在天黑之前,進入蒜山。
劉新之尋來四個天師道徒。
借披頭散發,以絮巾束住額頭,為首一人身穿青色法帔,背上掛著一把厚背大刀,左臉上還有一道猙獰傷疤。
這副尊容除了天師道,別無他有,一看就是殺人放火的好手。
天師道這些年也籠絡了不少豪杰,甚至就連一些不得志的士族寒門也加入其中。
“在下范崇民,見過諸位。”這人長相看起來猙獰,舉止卻彬彬有禮。
“在下劉道規,多謝出手相助。”
“天下苦命人都是一家,我天師道以扶危救難為己任,幾位一看就是人中龍虎,不如一同加入我門,長生極樂!”
范崇民一開口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呸,長生個鳥,愿意出手相助就留下,不愿就滾開些,何必啰嗦?”劉遵梗著脖子,吐了一口唾沫。
劉道規心中一樂,劉遵外粗內細,他這么一鬧騰,免了自己一番虛與委蛇。
范崇民再好的脾氣也受不住,“你這廝好生無禮!”
“鏘”的一聲,旁邊的兩個天師道人拔出環首刀。
“乃翁我天生就是這副尿性,你待怎地?”劉遵鼻孔朝天,踏前一步,左右手各一把明晃晃的刀,頂在眾人面前,兩眼充血,滿臉殺氣。
眼見鬧得不可收拾,劉新之上前打了個圓場,“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
劉遵卻一點面子都不給,“你這廝吃里扒外,難道忘了你也姓劉?”
劉新之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兒,都知道劉遵瘋狗一樣的脾氣,不敢多言,眼巴巴的望著劉道規。
鬧到這種地步,火候剛好。
劉道規咳嗽一聲,佯怒道:“你這廝發生么瘋病,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只要愿意救我兄長,就是我劉家的朋友,劉家今后定會還這份恩情,至于其他事,還是免開尊口。”
劉懷肅也跟著道:“刁家為害京口,遠近皆知,天師道仗義出手,我彭城劉氏銘記于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