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與馬,共天下,晉室的江山有一半是王家的。
走不通司馬家的路子,當然要走瑯琊王氏。
王謐只是稍微提拔了一下劉道規,立即讓兄弟二人身價倍增,這便是頂級門閥的魅力所在。
也難怪這么多家族,幾代人使盡渾身解數往上爬,權力的滋味實在讓人難以自拔。
不過看破不說破,無論如何劉道規都非常感謝這位同宗兄弟。
彭城劉氏本來就是一條船上的,互相提拔也是應有之意。
劉道規千恩萬謝,辭別了劉敬宣返回自家。
接下來幾日,劉道規承擔起劉家的重擔,與劉遵一起出門砍柴、下水捕魚、伺弄莊稼,偶爾也會外出打獵。
沒有油水肉食,僅靠一些麩皮和粗糧,根本扛不住這么重的勞作。
更何況家中還有臥床不起的病人。
不過打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京口涌入大量流民,別說野物,就連草木都被扒干凈了,盛夏時節,到處都是光禿禿的。
鬧出這么多事,劉家現在缺糧缺藥缺錢。
柴米醋鹽,衣食住行,撐持一個家不容易。
以前總有舅父蕭源之接濟,現在他去了建康,接濟也沒了。
劉敬宣答應為劉裕和劉道規謀個前程,與劉懷肅到處奔走。
一個蘿卜一個坑,北府軍亦是如此,如果是普通北府軍士卒,自然不需這么麻煩,但如果是一個出身,自然須費些功夫。
劉敬宣不是劉牢之,身上一無軍功,二無官職,三無門第,目前也不過是一個從五品的寧朔司馬。
“門路尋到了,但須要使些……錢帛。”劉懷肅吞吞吐吐。
怕什么來什么,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劉道規掃了一眼自己的“寒舍”,一張床榻,兩張草席,門板還是破的,隨著穿堂風“哐當哐當”的叫喚。
一陣亂風襲來,“吱呀”一聲,門板從門框上直直倒下,掀起一陣灰塵。
“呸呸呸,你這門板祖傳三代,早該換了。”劉遵離得最近,吃灰最多。
劉道規和劉懷肅眼瞪小眼,無比尷尬。
劉家雖不是家徒四壁,但也相差無幾了。
“須多少?”劉道規伸手扇了扇灰塵。
劉懷肅伸出兩根指頭,“五……萬。”
“怎么不去搶?咳——”劉道規倒抽一口涼氣,吸進了不少灰塵,嗆了一口的灰。
若是拿得出五萬錢,當初也就不會提著腦袋去蒜山綁架刁展……
“這還是尋的關系,走的門路,看在阿壽的面子上,若是走茹千秋的路子,少說十三萬……”
茹千秋是司馬道子的寵臣,這門生意被他壟斷。
晉室開國,賣官鬻爵便已成風,當時的一代名臣劉毅公開站出來諷刺司馬炎:“桓、靈賣官,錢入官庫,陛下賣官,錢入私門。”
漢朝桓、靈二帝賣官,是為了社稷,而且當時的大漢已經病入膏肓,而晉武帝司馬炎是開國之君,公開賣官,為了自己揮霍……
到了本朝,早已蔚然成風,時人對本朝有“官以賄遷,政刑謬亂”的評價。
從上到下,只要想進步,都須使錢……
“我只是買一個濁吏……”
劉懷肅幽幽道:“清職也輪不到咱寒門,五萬錢,兩個濁吏,換別人連門都摸不到……”
“不是還有一副鐵甲嗎?拿去換錢不就成了?”劉遵睜大眼睛忽然來了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