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高門與寒門庶族之間隔著一座大山。
不是劉道規想親近便能親近的,如王謐那般人物,終究還是少數。
“那我便放心了。”
蕭源之不再多言,吃了幾口羊肉,便告辭了。
他走了,眾人這才放開手腳胡吃海塞起來,再也不顧什么吃相。
在座諸人,一年到頭別說吃肉,能吃幾頓白米飯都不容易。
每年秋收之后,稻谷收上去,釀成酒,供士族高門飲宴,酒、五石散、清談,已成風尚。
連皇帝和相王司馬道子整日都醉生夢死。
眾人熱熱鬧鬧到了深夜,方才散去。
劉遵、劉黑羆、劉廣之各自回家準備準備。
劉道規好歹是寒門,還有十幾畝薄田,他們幾人則是庶族,家徒四壁,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劉鎮和劉鐘甚至光著腳丫子,大半個屁股都露在外面……
蕭文壽看不過去,為幾人各備了一雙草履和一張草席,還將他們破衣爛衫縫補了一番,勉強有個人樣。
劉道規取來幾把環首刀,分給幾人。
無論如何也是征虜將軍府麾下的軍吏,弄把刀掛在身上,有個樣子。
至于盔甲就別想了。
孟懷玉、孟龍符、向靖、劉懷肅都來送行,各自送了些干糧和鹽。
上面有軍令下來,但一路上的盤纏,還需自己負責。
“司馬和參軍雖是掾吏,但亦有品類,你兄弟二人赴任以后,定要兢兢業業,克己奉公,我劉家的兒郎,論起才干,絕不遜于士族高門。”臨去時,母親蕭文壽諄諄勸導。
“他日北伐,兒定能出人頭地!”劉裕滿臉自信。
在場所有人,沒人懷疑他的話。
七八年前,他的武勇就傳遍了京口,如果不是爛賭成性,劉家著實離不開人,然后就跟著謝都督北伐去了。
“兄長努力,到時候提一些小弟一二。”劉道規實話實說,兄弟兩人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劉裕哈哈大笑,“阿規太沒志氣了些。”
“志氣又不能當飯吃。”
“唉,你這廝天生這一身的懶散毛病。”劉裕無可奈何。
蕭文壽也沒有苛責,“罷了,你且保重自己,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家一聚,今年你有十九了,不妨先取字。”
君子始冠,必祝成禮,加冠以厲其心。
漢魏以來,男子二十歲加冠、取字。
不過戰亂時代,也不必完全照搬古制,十三四歲者成婚大有人在,十五六歲取字者亦有之。
“請阿母取字。”劉道規行了個禮。
“你名道規,字道則如何?”
道規字道則,劉道規本就是一個講規矩之人,這個字倒也貼切。
長者賜,不敢辭,寒門沒那么多的講究,有名有字就不錯了。
“謝阿母取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