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
“孺子可教也!”袁鶴笑了一聲,扭著屁股便走了。
杜鼠奴低頭哈腰的跟在后面。
直到他們一行人消失在巷尾,劉遵才道:“我怎么越來越糊涂了。”
劉道規笑道:“人這輩子難得糊涂。”
高珣眼睛一亮,“此言可入玄也!”
劉遵沒心沒肺道:“哈,也對,反正這些操心之事有你在前即可,可惜呀,方才那女人送上門來,你又讓她跑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這女人全身上下透著邪性,離遠一些為妙。”
“你又沒看她全身,怎知她全身上下?莫非……”劉黑羆嘿嘿一笑。
一說起女人,幾人都來了興趣,兩眼放光,眼珠瞪的如同銅鈴一般。
“我說阿規,你也一把年紀了,該弄個女人了。”
“行了行了,早些休息去。”劉道規甩甩手。
回到屋舍,劉黑羆守在外面。
兩人對坐,沉默良久,終是高珣先開口,“桓使君竟與天師道勾結在一起!”
他出身士族,對朝野局勢和內斗非常熟悉。
這兩日發生的種種,略加思索,便能窺其一斑。
三千石糧食,三十六萬斤,不可能說不見就不見的,桓氏在廣陵深耕二三十年,耳目眾多,孫易之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弄走?
所以桓弘必然知情。
杜鼠奴是征虜司馬袁鶴的眼線,也就是桓弘的人。
“互相利用而已。”劉道規若不是被劉遵的無心之語點醒,險些就一腳踩進坑里。
在晉室官道上混,不會內斗,死無葬身之地。
從中朝至今一百二十余載,多少名將名臣倒在暗箭之下。
鄧艾之后有鐘會,鐘會之后有衛瓘,衛瓘滿門死于賈南風之手,司馬家的王爺們為了斗倒賈南風,弄出一個八王之亂。
衣冠南渡后,依舊沒有收斂,斗得更厲害了,建康都被蘇峻攻破了,桓溫連皇帝都敢廢……
劉道規生啃了這么多年公羊傳,到今日才知華夏先賢流傳于世的著作,沒有一篇是無用的,就看怎么理解怎么用而已。
一本春秋公羊傳,陰謀陽謀多如牛毛,開篇就是“鄭伯克段于鄢”這種頂級謀略。
“天師道弄走糧食,是為了擴張勢力,壯大自身,那么桓使君又是為何?”
“當然是為了桓氏。”
高珣默然許久,“桓沖逝世后,朝廷便瘋狂打壓桓氏,急功近利,但桓家權勢雖衰,部曲猶在,荊、江二州唯桓氏馬首是瞻,他日必有大亂……”
謝氏是主動讓權,放棄了北府軍,才沒鬧出亂子,不然以謝氏在朝堂和軍中的聲望,振臂一呼,哪還有司馬家的事?
但桓氏并沒有放棄兵權。
桓溫、桓沖兩代經營,長江上游重鎮,除了南豫州,幾乎都在桓氏控制之中,連廣陵都有桓氏的勢力……
“糧草之事到此為止,再查下去,我們就有性命之憂。”劉道規本以為只有天師道,但查下去,發現里面水太深了,隨時都有可能淹死自己……
高珣道:“幸好劉毅已經頂在前面,經此一事,道則以后能在軍府站住腳。”
雖然沒查到最后,但劉道規摸清了征虜將軍的水有多深,知道底線在何處,便是最大的收獲。
從此以后不用兩眼一摸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