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說明在朝廷眼中,桓氏是異類,算不得門閥。
桓玄在建康任職太子洗馬的兩三個月里,遭遇各種冷眼和刁難……
桓弘道:“我桓家在荊、江二州經營數十載,門生故吏遍及大江兩岸,荊州刺史王忱不是他相當便能當的!”
得到堂兄的支持,桓玄心情好多了,語氣也溫和起來,“我吩咐你的事如何了?”
桓弘重新將琉璃杯放在案幾上,“天師道已經答應,五年之內,必然起兵會稽!”
會稽是司馬家和一眾士族高門的老巢,如果爆發動亂,會極大削弱他們的實力,那么處于長江上游的桓氏機會便來了。
朝廷要平叛,必然要借助北府軍和西府軍的力量。
即便天師道不成,只要鬧起來,朝廷無暇再顧及荊州。
那三千石糧草,是桓氏送給天師道的,助長他們的勢力。
“大善,還有一事,你須謹記,江左唯一能與我桓家抗衡的是北府軍,京口位于三吳咽喉,我家能否成事,關鍵在北府軍,京口豪杰極多,尤以劉、檀、高三姓為最,多拉攏他們,還有那個我跟你提起過的劉裕。”
桓玄至今還對劉裕念念不忘。
“一寒門而已……”桓弘不以為然。
“你懂什么?我觀此人,在樗蒲秤上輸的傾家蕩產而面不改色,此豪杰也!”
桓溫當年僅以萬余兵力西征成漢,朝野上下皆以為不可,唯獨劉惔認為桓溫擅長樗蒲,既然敢伐蜀,定有必勝把握,后果然成功。
桓玄亦精于樗蒲之道,對敢賭敢拼的劉裕刮目相看。
劉道規莫名其妙的升任征虜中兵參軍,其實也是桓玄暗中謀劃的。
籠絡住劉道規,便籠絡住了劉裕。
再施以恩惠,假以時日,不怕這兩兄弟不為桓氏所用。
“我昨夜欲拉攏劉道規,奈何此人不識抬舉,被沛縣劉氏搶了先,這幾日他一直在追查那三千石糧,依我看,不如……”
“倒是個不省心之人。”桓玄眉頭一皺,肥臉上立即浮起一團戾氣。
他雖有惜才之心,但劉道規若是將桓氏與天師道勾結之事傳揚出去,桓玄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關鍵,劉裕劉道規兄弟與王謐有私交,桓玄不得不防著一手。
自從盧悚之亂后,朝廷對天師道一直暗中防備。
司馬道子甚至還征辟了天師道師君孫泰入瑯邪王府,放在眼皮子之下看起來。
桓弘慢悠悠道:“不過這人倒也精明,適可而止,沒緊咬不放。”
“下次莫要吞吞吐吐,一次說完。”桓玄臉上的戾氣有些收不住,抬手準備砸東西,卻發現琉璃杯又被桓弘捂進懷中。
“他不摻和進來,留他一條小命倒也無妨。”
“彭城劉氏要籠絡,沛縣劉氏亦可用,只要是京口大姓,皆可用之。”桓玄身體肥胖,不耐久坐,起身舒展身子。
桓弘從懷中掏出一顆暗紅色的丹藥,“此為天師道進獻的上品五石散,一夜七女不疲,靈寶不妨一試。”
“大丈夫當以大事為重,怎可沉迷于女色丹藥之中?你看看你如今模樣,印堂發黑,腳步虛浮,當節制。”桓玄一臉正色。
“我家有靈寶,何愁不興?”桓弘滿臉羞愧的將丹藥塞回懷中。
豈料桓玄舔了舔嘴唇,拉住他的手,“且慢,偶爾一試……倒也無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