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人將周虓比之蘇武。
“在下吳興周氏。”周錚實話實話。
廣陵懸于三吳之北,離吳興周氏近一些,江東武宗,以周、沈、朱三姓為最。
而汝南周氏多在梁州漢中一帶。
“果然是將門之后。”劉道規奉承了一句。
周錚滿臉感激之色,“參軍謬贊。”
劉道規見他好說話,干脆開門見山,“中軍前部糧草有余,左右后三部奇缺,眼下寒冬將至,我欲分出一些勻些給其他三部袍澤,你意下如何?”
周錚臉色一變,“糧草皆是桓司馬管控,屬下做不得主。”
“不要你做主也不要你負責,東西我先領走一些,桓司馬若是怪罪,就說是我調走的。”
“這……”
周錚面有難色,營中的糧草少了,桓承之當然會找他麻煩。
不過名義上劉道規這個重兵參軍也能插手后勤事務,而且桓承之還是下屬,調走些糧草,他無話可說。
這些糧草、冬衣,本來就是侵占左右后三部的。
都是征虜將軍府的中兵,一邊兒綽綽有余,一邊兒饑寒交迫……
“你看看他們,淝水之戰,他們也與你一道奮勇殺敵。”劉道規指著營地外跟來的三部士卒,一個個面黃肌肉,衣衫襤褸的,在寒風中慘不忍睹。
做生意講究看人下菜。
周錚面相忠厚,底細也摸清楚了,是吳興周氏,不是桓氏的親信,桓弘帶著千余親信外出巡獵沒帶他,明顯也是不受待見之人……
若非如此,劉道規也不會開這個口。
官大一級壓死人,曲長與參軍之間隔著兩級。
周錚還在猶豫。
劉道規繼續道:“我是中兵參軍,桓使君與袁司馬都不在,府中軍務由我負責,上面追查,就說我借調的,過些時日補上。”
“也罷,屬下借出一百石糧食,三百件冬衣,柴、草各五百斤,然需參軍留下一份文書,讓屬下能交差!”
文書相當于借條,此人倒也不傻。
“你這是打發乞丐?太少了,湊個整數,三百石糧、五百件冬衣,柴、草各一千斤!”
要借就多借一些,桓弘和袁鶴回來,想借也借不到了。
高珣看的一楞一愣的,大概是沒想到劉道規還能這么干……
“桓使君、袁司馬、荀長史都不在,軍府大小軍務都歸我管,此乃軍令,不得有誤!”劉道規拿出中兵參軍的威勢。
劉鐘趕緊沖鹿角外面的左右后士卒揮手。
“我等只求活命!”李大目和趙倫之喊的聲音最大。
六七百人紅著眼一聲聲的怒吼:“分衣分糧!”
左右后三部士卒的怒氣和怨氣積壓了幾年,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桓弘和袁鶴帶著前部士卒去巡獵了,營中士卒也就兩百余。
周錚咬牙道:“只要有文書和參軍印信,東西可以借!”
劉道規簽下征虜中兵參軍六字,沒簽自己的名字。
凡事都要留一手,欠錢的是中兵參軍這個官職,而不是劉道規本人。
萬一袁鶴找到自己頭上,至少還有商量的余地。
無論如何東西是弄到了,士卒們歡天喜地的拖著冬衣糧食回去。
周錚拉長著臉,卻又無可奈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