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屁就放。”
“嘿嘿……”劉遵指著劉道規的屋舍。
劉道規莫名其妙,打開木門,忽然聞到一陣蘭花香氣,屋中站著一個人。
頭戴曲柄蓑笠,遮住半張臉,罩著一件暗青氅袍,里面卻是一身桃紅色的襦裙。
正是天師道的云岫,與上兩次見面多了幾分端莊,也多了些典雅。
劉道規眉頭一皺,這女人就這么堂而皇之的進了征虜將軍府?
正要開口詢問,后腰被劉遵大力推了一把,一個趔趄竄進屋內。
劉遵順手將木門合上,“我在外面守著,你們不必著急,動靜莫要弄得太大……”
“我……”劉道規一陣郁悶。
“哧”的一聲,云岫掩嘴笑了起來。
原本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氣氛就比較曖昧,她這么一笑,更讓劉道規尷尬。
“莫非劉參軍還會懼我這區區弱女子?”云岫抬頭,露出蓑笠下的一雙明眸。
“你算什么弱女子?只是下一次來還是提前知應一聲,在下也好有個準備。”
“哦?看來劉參軍心中還是惦記著奴家,都想著下一次了。”
裝扮變了,言語還是以往的風格。
劉道規頭皮發麻,“你莫要胡言亂語,咱們直接說正事。”
“男女之間還能有什么正事呢?”云岫半坐在劉道規的睡榻上,取下曲柄蓑笠,兩眼水汪汪的。
她越是這幅欲迎還拒的樣子,劉道規越覺得危險,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女人,隨意出入征虜將軍府,這里面有太多的內幕了。
而且以她的相貌,讓那些高門子弟神魂顛倒不難。
劉道規寒門出身,一向有自知之明,“那我便直說了,我需要船和下海的熟手。”
“小事一樁,只要劉郎入我天師道,什么都好說。”
“不入行不行?”劉道規早就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
眼前這女人言語輕佻,卻處處透著精明。
上一次挖孫易之的墳,她及時出現,三言兩語便讓劉道規投鼠忌器,不敢再追查下去。
“唉,劉郎似乎對我天師道多有成見。”
“你們想干什么,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劉道規語氣不善。
自古以教門起事,就沒有成功過的。
漢末黃巾席卷天下有百萬之眾,還不是轉眼就被撲滅了。
永嘉以來,天師道的行事作風越來越乖戾、穢亂,不然也不會蠱惑這么多年輕男女追隨……
妖賊妖賊,淫侈之俗日日以長,是天下之大賊也。
天師到的廣泛流傳,能蠱惑無數愚夫愚婦,便在一個“妖”字之上……
云岫神色一肅,從劉道規的睡榻上站起,眼神驟冷,胸前一起一伏,顯然氣的不輕,“你可知今日桓弘捕回的游寇,其實都是南下準備投奔晉室的流民?”
劉道規其實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桓弘嗑藥、玩女人有一套,讓他去與胡人廝殺,鬼都不信。
云岫衣袖一揮,室內暗香浮動,“淝水之戰后,氐秦四分五裂,北方流民心懷華夏,以為投奔晉室便能活命,豈料江北諸軍、豪族殺其父兄,擄其子女,肆意凌辱,抄掠生口賣于高門為奴為婢!”
劉道規一句話都反駁不了,也不想反駁。
云岫繼續道:“江東百姓便過得好么?汝不見三吳子民,守著肥沃土地,卻餓殍遍地,賣兒賣女,若非我道門施粥施藥,不知能有幾人生還……你捫心自問,究竟誰人是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