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此別過。”
天師道連她都賣,劉道規怎么可能加入其中?
“那便后會有期,他日我教成大事,劉郎還可再來尋我。”云岫嫣然一笑,轉身向東而去……
劉道規看著她的背影,心中越發忌憚起來,這女人心智之堅,遠超常人。
不過天師道中以孫、盧為尊,沒聽說有姓“徐”的出名人物。
正在思索時,身后傳來聲音:“就這么放她走了?”
劉道規一回頭,黑羆、周鐸不知何時醒了,瞪著眼珠子滿臉嬉笑之色,周錚雖然沒有偷看,但也伸長脖子在偷聽……
劉道規咳嗽一聲,“她要走我也攔不住,既然都醒了,那就趕路吧。”
早一天回到赤山寨,早一日安寧。
蘭陵郡還有很多事等著。
四人上馬,一起朝北行去。
戰馬沒有精飼,小跑上一個時辰便要啃些青草。
幸好是暮春時節,淮南遍地綠茵,馬兒也能吃飽。
從淮陰到下邳,漫山遍野都是忙碌的人群,佝僂著背,在田野中默默耕耘。
淝水之戰后,淮南暫時不用面對北方胡人的威脅,開始煥發生機。
只是隨處可見的胥吏和豪強家奴,破壞了這份安寧,隨意抽打衣衫襤褸的佃農。
有利益的地方,就少不了士族豪強們的手。
這年頭最值錢之物是土地和人口。
一座座塢堡和莊園坐落在田野之間。
劉道規幾騎一靠近,塢堡上的弓箭就會舉起。
弄得一路只能露宿荒野,有時還會受到胥吏的責難,劉道規拿出征虜將軍府的印信,胥吏才不敢刁難。
遇到幾股劫道的,被兇神惡煞的劉黑羆、周鐸殺散。
足足花了七八天功夫,才趕到蘭陵地界。
只是沿途一排木樁上,插滿了腐爛的頭顱,春風一吹,枯發隨之飄搖,恍如進入鬼蜮一般。
就在這時,草地里忽然蹦出幾人,手中寒光閃閃。
“吁——”
戰馬受到驚嚇,人立而起,劉道規條件反射般的拔出環首刀。
“是劉參軍、劉參軍回來了!”
那幾人上蹦下跳的。
劉道規定睛一看,卻是高珣的幾個親兵,“你等怎會在此?”
此地離赤山寨還有三四十里地。
幾人興奮道:“高司馬令我等在此設下暗哨!”
司馬家以陰謀詭計背信棄義篡了曹家江山,防內甚于防外,從上到下透著一股小家子氣。
打贏了淝水之戰,還是龜縮在江東,不肯挪窩。
淮水以北雖然名義上是晉土,但實際上是緩沖區,不僅胡人時常來劫掠,南邊的豪強和守將也動輒北上劫殺流民,奪人妻女。
高珣這個暗哨,明顯是防備淮河以南的……
“幾位辛苦。”劉道規贊了一聲。
幾人在前帶路,避過了各種陷阱。
走了兩三里,前方河流岔口上,百余青壯正在筑基壘木,看樣子是要修建一座屯砦。
而女人、老人、孩童都在田間地頭休整土地。
周圍都是平原,受河道滋養,土地肥沃,很多區域有田地和水渠的輪廓,可以看出十幾年前也曾是一片良田。
初略算去,僅這一片,就能翻出百多畝田地。
不過問題在于,僅憑寨中的這些老弱婦孺,只怕很難翻墾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