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想當初找蕭挺之借糧的場景,劉道規就暗恨不已。
這些人欺軟怕硬,寧愿把糧食供奉給賊寇,也不愿意兩倍利息借給自己。
所以對他們不用太客氣,刀子伸過去他們自然會想清楚的。
“在返回廣陵之前,要把所有的規矩都定下來!”劉道規幽幽道。
高珣剛走,下午曹霽就找上門來了,愿意再借五十石糧,三百緡錢,不算利息。
應該是知道劉道規正缺錢用。
劉道規笑而不語,知道他這是破財免災,為曹家的“百戰精銳”贖罪來的,這一戰也讓曹家見識到了北府軍的戰力。
不過五十石糧,三百緡錢,完全是打發乞丐……
曹霽臉皮一顫,“一百石糧,五百緡錢。”
“五百石糧,一千緡錢,明年手頭寬裕了,一分不少如數歸還。”
曹家財大氣粗,盤踞氶城多年,手上的蔭戶至少六七百家,五百石糧一千緡錢絕不算多。
果然,曹霽長吁了一口氣,“參軍既然開口了,我曹家就是砸鍋賣鐵也要給!”
兩天后,蕭挺之也派人來了,這一回沒有哭窮哭慘,主動獻上一百五十石糧八百緡錢,說是為上一次賠罪。
其他幾家豪強也非常識相,送了錢糧過來。
氶城之外,糧食一車一車的運進來,足以吃到秋收之后。
有了糧食,人心越發穩固。
二十多天,麓水陂便一片茵綠,來不及播種的土地,就種些豆菽和蔬菜。
幢民們勤勞的令人嘆為觀止,連一些旱地也種上了桑麻。
即便春耕完結,各幢幢主也領著青壯推著木車上尼丘山伐木,儲備干柴。
女人和孩子則在田間地頭采摘野菜、割青草。
春天里,到處都透著一股勃勃生機。
日子雖然過得忙碌而勞累,但她們眼中的那種絕望和麻木逐漸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希望。
劉道規拿自己的錢財為他們買糧食,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忙碌之中,日子也過得飛快,回廣陵的時間一天一天的臨近。
士卒們吵吵鬧鬧,都希望劉道規早日回去。
“依我看,咱們好不容易在蘭陵站住腳,手上握著三四千的流民,干脆不回去算了!”劉遵每日左擁右抱,快活的不得了。
不過他孑然一身,在廣陵和京口都沒有什么家人,但別人不一樣,有家有口,發了一筆橫財后,都盼著衣錦還鄉。
“此地雖好,但莫要忘了,北府才是咱們的根基。”劉道規沒有沖昏頭腦,手上最大底牌是四百余北府軍,沒了他們,便是沒了刀。
之所以能在蘭陵打開局面,一是靠著北府軍,二是靠著彭城劉氏的虎皮。
沒有這兩樣東西在,本地的這些豪強、流民帥,根本不會聽從號令。
高珣道:“離了北府咱們什么都沒有,有朝一日蘭陵富足起來,上面一道文牒下來,到手的東西還是要成了別人的。”
荒田無可耕,一耕有人爭。
蘭陵廢棄這么多年無人問津,而一旦富足起來,肯定會引起豺狼虎豹的注意,到時候沒有北府軍撐著,遲早被別人奪了去……
這種事情,劉道規在京口見過太多次了。
劉遵連連搖頭,“那還是回廣陵吧。”
劉道規安慰起眾人,“放心,咱們這次回去又不是不回來了。”
桓承之都死了一個多月了,一直都沒有人追究,風頭已經過去了。
袁鶴掌握了前部,劉道規回去說不定還能與他聯手,一同架空桓弘。
蘭陵這邊是錢袋子,而廣陵那邊則是前程,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按皇帝和司馬道子這么鬧騰下去,江左遲早會大亂,劉道規的志向,絕不是區區一座氶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