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為袁鶴也是王恭的人,現在看來似乎另有隱情。
士族高門之間爾虞我詐,劉道規難以窺見全貌,都是通過各種上面各種動向揣測,難免有所偏差。
袁鶴不召見,劉道規只能寫好出兵剿賊的文牒,主動尋上門去,表面匯報此行剿賊的成果,實則是探一探他的口風。
如果沒有猜錯,桓承之的死就是他在后面推動的。
“可惜沒有斬殺賊酋,不然某稟報朝廷,道則也能積累些軍功。”袁鶴說話比以往客氣了很多。
這么客氣反而讓劉道規有些不習慣,“都是司馬提攜,否則屬下豈有這等機會?不過泰山諸賊依舊猖獗,屯田新立,如今正是農忙時節,江左無事,屬下準備再帶些人馬北上,一則剿賊,二則練兵。”
“我早就說過,你是中兵參軍,訓練剿賊,你可自行決斷,遞一份文碟上來即可。”袁鶴一臉高深莫測的笑意。
他這么說劉道規當然不能這么干,在征虜將軍府混一定要知道分寸,很多事不上秤沒有四兩重,一旦上秤,被人捉住把柄,幾千斤都拿不住。
“沒有司馬照拂,屬下豈敢擅自妄為?”
“若軍府將吏都如道則這般盡心盡職,朝廷便可高枕無憂矣。”
“豈敢、豈敢,此皆屬下分內之事。”劉道規遞上出兵剿賊的文牒。
跟上次一樣還是五百兵力,下個月起行,為期三個月。
現在是五月末,下個月便是六月,三個月后,正好秋收完結。
反正在廣陵也沒什大事,整天爾虞我詐的,實在沒什么意思。
真有什么事,到時候快馬加鞭再回來就行。
桓弘身為征虜將軍,一年到頭一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面廝混……
袁鶴爽快的舉起印章,正要蓋下去的時候,忽然停在半空,有意無意道:“道則可知……京口重新委任了一個后部司馬?”
劉道規心中一沉,自己剛剛在后部拉起勢力,上面就委任司馬過來。
未免太湊巧了。
后部原來的司馬是郗家子弟,一直掛著名字沒有赴任,這個時候重新派人過來,明顯是有人要來抓兵權了……
京口廣陵本為一體。
桓承之之死,讓上面的大人物們目光都聚集在廣陵。
只是劉道規有些好奇,這一次派來的會是誰的人。
兵權也不是這么容易抓的,后部之中,趙倫之是自己的舅父,李大目已經成了心腹,還有三十二名部曲,后部的軍心已經系在自己身上,上面派誰來都不行。
除非舍得下本錢,重金收買士卒。
但可能性不大,上面的權貴稍微對士卒們好一些,也不至于讓他們挨餓受凍。
這一次北上,劉道規準備帶走除趙倫之、李大目之外的其他后部士卒。
等三個月后回來,黃花菜都涼了,新上任的司馬也能干瞪眼。
“既然是上司安排,屬下自當全力配合。”劉道規一臉平靜。
袁鶴透漏這個消息給自己,也不知什么意思。
這幾個月在軍府中摸爬滾打,劉道規唯一的經驗便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如此甚好,道則深明大義,”袁鶴手中的印章終于落下,蓋在文牘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