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面有太多的蹊蹺,在場的人不是傻子,誰也不愿卷入其中。
孟昶道:“若是天師道干的,何必跑到海陽來?屬下以為定是賊人布下的迷陣。”
其實他這句話還是在幫桓弘。
天師道也不是征虜軍府能對付的,需要上面的人點頭才行。
“也罷,將此事一并上奏朝廷,等候朝廷發落,今日到此為止。”桓弘連打幾個哈欠,滿臉倦意。
軍議散去,劉毅那邊圍著一群人還在商議對策。
劉道規與高珣走過時候,無意間聽到了幾句。
“天師道遲早必反,正可借此事逼反了他們!”
“朝廷要剿天師道,定會借助北府軍,我等正好有用武之地……”
見劉道規路過,幾人又一聲不吭。
朝廷兩派要內斗,天師道居心叵測,這些寒門武人也想趁機崛起,江左倒是越來越熱鬧了。
本質上劉道規與他們算是一路人,只不過當初與劉毅關系并不怎么融洽,一直跟這群人尿不到一個壺里面去。
劉道規的側重點也在軍中下層的普通士卒,更與他們格格不入。
走出府衙,身后卻有人喊道:“道則留步。”
劉道規回頭,卻是袁鶴帶著幾人快步走來。
“司馬何事?”
這個時候找上門來,當然不會簡單,劉道規面不改色,心中暗自警惕起來。
“這些時日我與桓使君不在,軍中大小事務,多虧道則主理。”
“此乃屬下分內之事。”
軍府中都是破事,劉道規照常規,能辦的都辦了,不能辦的就往上送。
“聽聞你兄長在京口任職?”袁鶴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劉道規沒有放松警惕,“司馬何以知曉?”
袁鶴似笑非笑,忽然話題一轉,“道則以為劫掠鹽瀆之事何人所為?”
前面幾句家長里短,全是鋪墊,全是為了讓劉道規放松警惕。
“屬下也是剛剛收到的消息,實在不知何人所為。”劉道規回答的滴水不漏。
袁鶴笑了笑,“道則這三日似乎不在廣陵啊。”
如果說整個征虜軍府有誰最關心真相,一定非他莫屬,他是司馬道子的親信,也是司馬道子插在北府軍的一根釘子。
這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實則暗藏巨大兇險。
他既然知道劉道規這三日不在廣陵,那就一定暗中查探過。
劉道規頓時有種毛骨悚然之感,上一次鹽瀆劫殺桓承之,袁鶴也是其中參與者,這一次鹽瀆出事,順理成章,他當然會聯想到自己。
袁鶴在軍府中到處安插了眼線,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心虛,不然就會萬劫不復。
劉道規敢做下此事,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不想連累自己的家人。
殺人放火這么多次,心態早就穩如磐石,平靜的望著袁鶴,“實不相瞞,屬下……思念嬌妻,處理完軍務后,便趕去了……蘭陵,還望司馬恕罪。”
袁鶴盯著劉道規的臉,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劉道規神色沒有半點變化,心中就篤定一點,他若真查到什么,就不會跟自己這么廢話。
“哈,年輕人就是好,某當年成婚之時也是如膠似漆,服下五石散,三日都不曾下床。依我看,還是接回京口劉家安置,全家團圓,且京口與廣陵一江之隔,來往也方便一些,以后也能多多照應。”
袁鶴神色放緩,仿佛真的在閑扯著家長里短。
但劉道規心中卻是一震,他這話里面的意思,明顯是查過京口劉家,如果自己的家眷不在京口,今日只怕不會這么簡單了。
那么多北府大將的家眷都留在京口,一個小小的中兵參軍卻反其道而行之,將家眷接到邊境去,一定瞞不過這些人的眼睛。
不必懷疑這些人的才智和能力,在勾心斗角上,一個個都是行家里手。
“司馬說的是,我過幾日就接回來。”
劉道規當初的一念之差,竟然讓自己避過了今日的一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