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淋在頭上,劉道規反而清醒了不少。
回到自己的公廨,高珣、趙倫之等候已久,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趙倫之先開口:“現在外面傳什么的都有,說是賊人就在我們征虜將軍府。”
高珣接著道:“牢獄那邊我也去過了,全是京口過來的人,戒備森嚴,外人進去都會受到盤問,也不清楚究竟抓到什么人。”
不怪他們這么緊張,萬一查到自己,就是滅族的大禍。
哪怕是高家一樣也會被牽連進來,一個都跑不了。
“王督護下令明日將人押至京口審問,至少暴露三點漏洞,其一,他們在廣陵沒審問出什么,不然不會押到京口去,其二,他為何要多此一舉將人押到京口?其三,他要將人押到京口去,完全可以秘而不宣,為何要弄得滿城皆知?”
回來的路上,劉道規已經深思熟慮過了。
這個時候最不應該自己嚇自己。
高珣眼睛一亮,“不錯不錯,若是問出什么早就動手了,故意放出消息,是想引我們上鉤!”
“不,不是引我們,而是其他的大魚!”
劉道規只是小嘍啰,就算被揪出來,王恭也沒多少興趣,他派自己的親弟弟過來,肯定是要小事化大。
“原來如此!還是道則心細如發,不然我等就要亂了陣腳。”
“你這是關心則亂。”劉道規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湯,其實一開始也沒想到這一層,但跟袁鶴見了一面之后,莫名的受到了啟發。
袁鶴的表現比自己還要著急,說明司馬道子的人快要沉不住氣了。
最主要的是,劉道規相信自己挑出來的虎賁,他們都是從絕境中殺出來的強者,有著強大的生存本能,天是道的那些人對付不了他們,更別說生擒……
大雨淅淅瀝瀝,逐漸變小。
到處都濕漉漉的,雨還沒完全停歇,太陽卻先出來了。
劉道規一路舟車勞頓,困的不行,叮囑高珣和趙倫之沉住氣,便倒頭就睡。
世界上絕大多數事都是杞人憂天。
自己不找事,就不會有事。
半夜,公廨中忽然有人叫了起來,“不好,走水了!”
劉道規被驚醒,睜眼一看,外面紅彤彤的一片,還以為說征虜軍府被別人燒了,一個激靈爬了起來,卻見是西南面冒出的火光。
不過奇怪的是,那天沒有多少喊聲。
“那不是牢獄嗎?”趙倫之睡眼惺忪。
劉道規一愣,這個時候牢獄起火,不是毀尸滅跡?
“走,過去看看。”劉道規吆喝一聲,二十多個部曲跟在身后。
朝廷兩派的爭斗,已經從劍拔弩張變成了圖窮匕見,連牢獄都敢燒。
趕到牢獄,火光沖天,半邊天都被燒紅了,焦臭氣息中,劉道規隱隱嗅到了熟悉的火油氣味。
經常殺人放火之人,對這種氣味都不會陌生。
“賊人還在里面?”火光之前,一人大聲喊著。
立即有人回復:“二十三人,一人不少,堵住了前后門,賊人一個都休想逃走!”
“哼,我倒要看看,這些人能挨到何時!”
那人轉過身,與劉道規目光相遇,同時愣了一下,“見過戴從事。”
戴耆之眼神中居然帶著些許失望之色,“劉參軍果然恪盡職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