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仗總算是打贏了。
慕容隆沒有等來平幼,劉道規卻等來了劉裕。
一場追殺,遍地尸體,逃走的敵軍極少,無主的戰馬在泥地里哀鳴。
跪在地上的俘虜,等來的只是屠刀。
戰場上沒有任何仁慈可言,如果是平幼的援軍率先趕來,劉道規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去。
“所有斥候快去找劉黑羆、孟干之他們。”劉道規心中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平幼的人馬不知去向,劉黑羆也沒了消息。
“我親自帶人去找他們。”劉廣之不顧疲憊,尋了幾匹戰馬,匆匆向北而去。
“阿規無恙乎?”劉裕從血泊中走出來,也許是太悶熱,將盔甲脫了下來,露出一身大大小小的新傷舊傷。
如果換做常人,受了這些傷只怕早就爬不起來。
“兄長受傷了?”
戰場重逢,劉道規心中沒來由的一酸。
這些傷年輕時還能扛一扛,年紀稍大,舊傷依舊會復發,很多北府老卒就是這么沒的。
“些許小傷而已,回頭讓叔父治一治便沒事,魯郡我已經拿下來了,交給你打理,可惜這一戰沒能遇到慕容隆和慕容宙,只殺了一個慕容會,不然咱們兄弟就要飛黃騰達了。”
“慕容會死了?”劉道規一愣。
劉裕云淡風輕道:“一酒囊飯袋而已,依我看,燕國外強中干,慕容家的子弟一代不如一代,只剩一個慕容垂在苦苦支撐。”
一千人擊潰五千余眾,覆軍殺將,還攻破城池,實在有些過于生猛了。
劉道規折騰了這么長時間,也僅僅只是拖住了慕容隆和慕容宙。
不過每個人的風格都不一樣。
燕軍的注意力都放在劉道規身上,三路人馬來回堵截,劉道規最大限度保存了士卒的性命。
劉裕攻破城池,傷亡不小,連他自己都受了這么多傷,更不用說其他士卒。
劉道規道:“慕容垂都快七十了,怕是撐不了幾年。”
“這一次咱們殺了他的孫子,擊敗慕容隆和慕容宙,只怕慕容垂會來尋仇,依我之見,速將魯郡人口遷至蘭陵,以防不測。”
劉裕打開水囊,猛灌了一口。
擊敗了慕容隆和慕容宙并不代表這一戰就結束了。
慕容垂立國以來,還從未遭受如此大敗,必定會來報復。
劉道規心中郁悶,這么打來打去,魯郡還是拿不下。
滑臺距離魯郡,也就五六天的路程而已,若是快馬加鞭,三四日也就到了。
“這一趟咱不是白打了?”劉遵終于插上一句話。
他在劉裕面前特別老實,如老鼠見了貓一樣。
劉裕道:“也不盡然,我若預料不差,慕容垂的真正意圖不在洛陽和豫州,而是——西燕慕容永。”
一山不容二虎,慕容垂和慕容永都是燕國。
慕容永殺了慕容垂大部分子嗣和家眷,這種仇恨比北府軍大多了。
而且慕容垂不傻,晉室不是翟魏,燕國現在的國力還比不上晉室,一旦陷入拉扯之中,就給了其他對手可趁之機。
燕國核心在河北,周圍都是虎狼。
前年,魏國拓跋珪攻滅世仇鐵弗部,破其都代來城,擒獲劉衛辰子劉直力鞮,宗族五千余眾皆被斬殺,尸體投入黃河之中。
只有一個小兒子劉勃勃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