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連衛將軍都敢頂撞,未免有些鋒芒太盛。”離開中軍大帳,劉道規與劉裕、劉懷肅、劉懷慎四人相聚。
“行軍打仗非同兒戲,衛將軍……一言難盡,我等總不能跟著他去送死吧?且我是孫將軍和劉都督提拔起來的,不用看他臉色,大不了罷官而去,難道還能將我砍頭不成?”
劉裕的膽子一向不小。
不過他的舉動看似孟浪,其實頗有收獲,維護了北府老將們的顏面,幫劉牢之頂住了謝琰的壓力。
不難想象,這一戰后他必定會受到重用。
劉懷肅道:“阿規不在北府中任職,不知北府規矩,唯有鋒芒畢露者,方可出人頭地,有孫將軍和劉都督在,定然無事。”
劉裕道:“明日我與孫將軍為前鋒,你征虜中軍派在衛將軍麾下在后,多多保重。”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竟然調到謝琰麾下。、
“我到底算不算北府軍?還是不是彭城劉氏……“劉道規一臉郁悶。
征虜軍府就像是后娘養的,爹不疼娘不愛的,走到哪里都輸人嫌棄,還準備在這一戰大展身手,沒想到直接被一腳踢給了謝琰……
劉道規知道是因為桓氏的原因,不過心中多少有些郁悶。
“衛將軍之前也做過征虜將軍,桓弘不來,你調到他麾下也是理所當然。”劉懷肅似笑非笑。
劉裕道:“放心吧,天師道人多勢眾,有的是咱們兄弟立功的機會。”
翌日天色一亮,沉沉戰鼓聲中,劉牢之、孫無終、劉軌諸軍依次南下。
劉道規卻留在了最后,跟在“謝”字牙旗之下。
環視身邊,發現高衡所部也在,還有一面“諸葛”認旗,應該是諸葛侃所部,謝琰麾下兵力將近一萬三千眾。
等到大半日也不見出兵。
劉道規還以為謝琰昨晚喝高了,宿醉未醒,到了黃昏,忽然一道軍令下來:“衛將軍有令,晝伏夜出,穿行天目山,直取會稽!”
身邊眾人面面相覷。
幾乎所有的士卒都愣住了。
京口到會稽之間,被天目山和太湖擋住了,中間沼澤河網縱橫,還有大片的山林,很多地方還是無人區……
而走東南海岸線,看似路程較遠,實則一馬平川,沿途到處是城鎮,隨時可以獲得補給,所以速度反而快一些。
晉室的核心統治區域在長江兩岸,以及沿海地區。
內陸很多山地人跡罕至。
劉道規謝琰的突發奇想搞得頭皮發麻。
這個季節走叢林和山道,跟送死沒有什么區別,而且還是晝伏夜出,只怕翻過天目山趕到會稽,這一萬人馬還不知道能剩下多少。
很多時候行軍比打仗更累,山路、水路、野獸、蟲蛇……
如果是八幢,劉道規還有些信心,他們常年在野外求生,生存能力極強。
但麾下的是征虜中兵……
“此乃軍令,不從者斬!”軍吏大聲吼道。
接著一隊甲士圍了上來。
劉道規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就知道分到謝琰麾下就沒有什么好事。
周圍士卒們低聲罵罵咧咧。
“兵法有云: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海。劉都督為正,我軍為奇,衛將軍用兵,真乃孫吳復生也!”
高衡竟然拍起了馬屁。
征虜中兵沒動,高衡的部曲先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