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琰敗了,高雅之敗了,孫無終敗了,朝廷不得不啟用劉牢之。
六月初,朝廷詔令下達京口,拜劉牢之為鎮北將軍、都督會稽五郡諸軍事。
劉牢之下令征虜軍府合兵南下。
“賊勢猖獗,形勢不妙,依我看,不如假托籌措糧草,召集部眾,拖延數日……”袁鶴出了個餿主意。
他的心思劉道規自然知道,無非是讓劉牢之沖在前面,扛住孫恩的沖擊。
其實很多北府老將都是這么干的。
孫恩擊敗謝琰,破了北府軍的士氣,重創冠軍將軍孫無終,則是破了北府軍的膽氣。
見劉道規猶豫,袁鶴繼續勸道:“道則雖與劉都督同宗,然,征虜軍府與北府面和心不和,畢竟是外人,此去定會被委以先鋒。”
袁鶴不愧是陰謀詭計的行家,每句話都洞穿了人心。
其實劉道規扯各種理由,劉牢之也沒辦法,兩邊畢竟隔著一層。
“你錯了,這一戰就算我是前鋒,也義不容辭。”
“為何?”袁鶴從未領過兵,不知軍心所向,一切都從眼前利益出發。
“好打的仗輪不到我,輪到我等一定不好打,想要出頭,就要敢為人先!”
身為寒門,沒有家世和門第支撐,只能沖上去玩命,劉道規早有預料。
反過來,這次大戰未嘗不是一次機會。
別人都在退縮,而自己頂上去,只須稍稍立下戰功,便可在北府軍中揚名立萬。
“年輕人……莫要太氣盛。”袁鶴忽然來了一句。
“大丈夫有所為有大丈夫不為,何懼之有?戰爭,爭的就是人心和氣勢。”劉道規心意已決。
這一戰不是為司馬家打的,也不是為劉牢之打的,而是為自己。
西面桓家已經崛起,時不我待,天師道是劉道規和劉裕的最后崛起機會,無論如何也要拿到上桌分肉的資格。
想清楚這一點,也就不必瞻前顧后。
袁鶴眼中異光一閃,不再多勸。
劉道規留周錚的前校在廣陵,順道讓袁鶴多看顧一些,防止桓弘、劉毅這些人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趙倫之的后校留在鹽瀆,沒有人馬,就鎮不住那邊的牛鬼蛇神,鹽場也就沒有保障。
軍戶八幢則交到劉懷慎手中,讓他繼續練兵,將軍戶整合起來。
安排好一切,劉道規率左右兩校一千六百中兵南下,乘船南下于京口匯合。
京口城外,認旗明顯少了很多,清一色的都是“劉”字旌旗,士卒也沒上一次聚兵時多。
妖賊來勢洶洶,明顯是個硬茬兒,謝琰、孫無終、高雅之相繼戰敗,部曲損失慘重。
其他北府將領不愿陪上自己的家當,不是稱病,就是糧草不濟,軍無戰意等等各種原因推脫。
打贏了,朝廷未必會有賞賜,若是戰敗,損失的是自己。
北府本質上與北方諸國差不多,是一個松散的聯盟。
很多時候,劉牢之也號令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