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隨劉道規北上。
沒有馬鞍和馬鐙,速度并不快,但再怎么也比兩條腿趕路要強。
士卒們并未因為王仲德的失利而沮喪,相反,一個個斗志高昂。
就像被刺激出兇性的野獸,渴望著一場廝殺。
見他們這個狀態,劉道規也就放心了,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只要士氣沒受到影響即可,現在小敗一場,總比將來大敗要好。
兩千七百人馬連夜追到乘城,正遇見王仲德,身上全身箭傷,人也變得萎靡不振,三百多騎兵,只剩下一半,還人人都帶傷。
劉道規一陣心疼,打造這支騎兵不容易,瑕丘大戰都沒損失這么大,追擊一支敗軍,一下去了四分之一……
“屬下慚愧……”王仲德幾乎抬不起頭來。
劉道規沉下臉,“我不是來聽你慚愧的,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你輕敵冒進,傷亡慘重,現免去你帳下督之職,貶為曲侯,鞭笞五十,罰俸一年,你可認罪?”
這種處罰,已經相當重了,五十鞭,手稍微重一些,不死也殘。
但對付驕兵悍將,不能一味懷柔,敗了就是敗了,沒什么可說的。
劉道規一直以寬仁待人,創業初期,自然無可厚非,但現在也算“家大業大”,不能再一味的寬仁,規矩必須立起來。
這兵荒馬亂的年頭,寬仁就是自尋死路。
苻堅就是前車之鑒。
“屬下認罪!”王仲德倒也爽快,沒有給自己找任何客觀理由。
他這么爽快,劉道規也爽快,“念你有傷在身,五十鞭暫且寄下,傷好之后,再行刑。”
“多謝參軍。”王仲德滿臉感激之色。
“毛德祖何在?”
“毛兄救下我后,一直在襲擾敵軍,拖延他們步伐。”
“善。”劉道規輕描淡寫的點頭。
但心中對毛德祖的評價更高了幾分,王仲德勇猛無畏,在戰場是一員悍將,但毛德祖智勇雙全,卻是能獨當一面的帥才。
仔細想來,北上蘭陵的這幾年,但凡交給他的任務,幾乎沒有失手的。
有他遲滯敵軍,應該走不遠。
劉道規當即令士卒們休息兩個時辰,一路疾行至此,縱然士卒不累,牲畜也累了。
很多老卒并沒有休息,抓緊時間給牲畜喂水喂鹽鹽,還拿出自己的干糧給牲畜吃。
伺候好牲畜之后,這才席地而睡,不多時,便鼾聲四起。
每一場大戰,都會誕生一批精銳和老卒。
幢兵常年戍守邊地,與敵軍你來我往,無形之中,戰力也在提升,現在看來,幾乎能與征虜中兵分庭抗禮了。
北府軍中龍蛇混雜,戰力參差不齊,很多人馬還趕不上征虜中兵。
不過用兵之道,最重要的是將領。
北府軍在劉牢之和劉裕手中,能大放異彩,落在高雅之手上,被妖賊按在地上摩擦……
乘城再往前一步,就進入東平郡地界,燕軍精銳雖然調去河北,但在濮陽和滑臺仍留有不少兵馬,隨時能南下支援。
劉道規所有斥候都散了出去,打探周圍形勢。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若是因為報仇而折損麾下的將士,那便得不償失了。
雙拳難敵四手,士卒們在泗水對峙了近四個月,又來回奔波,早已疲憊,急需休整。
一個半時辰后,毛德祖的傳令兵趕來,氣喘吁吁道:“稟參軍,賊軍已精疲力盡,在平原地界立營。”
劉道規回頭,不少老卒已經從地上爬起,穿戴盔甲。
一聲令下,鼓聲響起,士卒們紛紛爬起,很多人的眼睛都沒睜開,就忙著列隊。
“起兵!”
馬蹄滾滾,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