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慚愧,致使洛陽陷于索虜之手,實無顏見都督!”辛恭靖老淚縱橫。
劉道規趕緊安慰:“辛公以萬余老弱抵擋拓跋珪十五萬大軍三月,殺傷兩萬索虜,揚我華夏聲威,何愧之有?”
其實洛陽本來守住了,枋頭大戰后,刺激到了拓跋珪,不計傷亡,方才攻破城池。
可以說雖敗猶榮了。
換其他人來,早就舉手投降了。
枋頭大戰前,拓跋珪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正是如日中天之時。
他一介文士,毅然決然的頑抗到底,這種膽氣已非常人所有。
辛恭靖臉色好了一些,“可惜洛陽沒了,中原門戶洞開,索虜鐵騎隨意進出……”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后的事,何必杞人憂天?枋頭之戰,已經傷了他們元氣,至少需要三四年休養,而且三四年后未必能抽出手來對付我們,別忘了,魏國的敵人不止咱們一家。”
劉道規非常樂觀。
枋頭之戰意義重大,不僅傷了魏國元氣,也打斷了拓跋珪染指中原的野心。
他是個聰明人,在沒解決柔然以及河北之前,沒有精力南下。
而這個過程絕不止三四年。
他在參合陂坑殺了五萬降卒,河北至今還未歸心。
如今天下的形勢,三四年后是個什么樣子誰也說不準。
三四年前,魏國也只是剛剛打贏了參合陂之戰,轉眼,就席卷了河北。
“都督如此一說,老朽心中倒是好受一些,他日克復神州,莫要忘了我這把老骨頭!”辛恭靖人老心不老。
劉道規笑道:“辛公大可放心,這一天不會太晚!”
“都督……”劉懷慎半跪于地。
劉道規趕忙扶起,“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在意,兄長一人獨戰魏國四員大將,雖敗猶榮。”
滑臺失守是必然的。
當時劉道規正在合肥與桓玄斗法,魏國聲東擊西,不顧盟約,忽然出手,用的還是慕容垂攻滑臺之策,劉懷慎手上只有四五千人馬,一半還是臨時招募來的青壯,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劉懷慎道:“我若堅守不出,定能支撐數月,只是可惜了那些犧牲的兄弟。”
“來日方長,這個仇以后會有機會報。”劉道規拍拍他的肩膀。
放回來的士卒足有四千之眾。
能經歷血戰活到最后的,必然都是勇士。
劉道規將他們全部編入建威中軍之中。
休整了幾日,春日凌空,大地回暖。
拓跋珪真就掉頭返回平城,對兵力空虛的鄴城看都不看一眼。
劉道規也留下沈慶之三千人馬防守鄴城,劉鐘的水軍鎮守枋頭。
不是不想多留兵力在鄴城,而是兵力一多,糧草軍資供應就要增加,養一個中兵,至少需要二十五個農夫的田賦,若是騎兵,則是五十人。
那么劉道規就不得不向鄴城填充人口。
眼下兗州都還有很多荒地沒有經營起來,鄴城實在沒有精力。
關鍵鄴城就在拓跋珪眼皮子底下,幾乎無險可守,經營起來也是為別人做嫁衣。
所以干脆當成一座軍城,將防守的重心放在枋頭和黎陽,這兩處都是渡口,與濮陽連成一線,還能威懾滑臺,防守起來相對容易一些。
長孫肥的一萬多人馬還留在滑臺,雖然是座孤城,卻如同一根釘子插在中原大地上,隱患極大。
安排好防務之后,劉道規乘船返回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