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第二天一早,司馬休之就前來告別,說是想早日趕到武陵。
劉道規寒暄了幾句,讓劉鐘的水軍送他們南下。
拿下弘農,姚興沒雖在華山聚集四五萬大軍,卻沒膽量出來報仇。
反而又派人送了一封信過來,說是愿將關東諸郡送給劉道規,只求釋放姚文思等一眾俘虜。
柴壁之戰后,姚興也給拓跋珪寫了一封信,請求釋放被俘的唐小方、姚良國、狄伯支等將,拓跋珪還真放了這些人。
劉道規回了一封信,姚文思可以還給他,但其他俘虜要么用糧食,要么用戰馬來換。
信送過去,卻如石沉大海。
殷仲文道:“劉勃勃率部逐水草而居,四處攻襲,秦軍疲于應付,國勢大不如前,拿不出糧食和戰馬來交換俘虜。”
“那就怪不得我們了。”劉道規從沒想過交還俘虜。
弘農一戰,前前后后俘虜三四萬羌氐匈奴,肯定不能就這么放了。
即便是匈奴人,在澠池定居了幾十年后,也學會了耕種,而羌氐早就漢化了,語言習俗都與晉人相同。
有這些人的加入,南雍州的人力就充足起來。
還是按照以前的規矩,設置奴戶,人跟旗走,在南陽、順陽設置十六屯營,五戶一伍,十戶一什,五十戶一隊。
編制、官吏一如軍中,行連坐之法,一戶逃散,全伍連坐,一伍逃散,全隊罰之。
所有屯田奴戶掛在折沖府下,由府兵監護。
屯田所得,官八民二,只讓他們維持基本的生計,不至于餓死。
這套屯田制沿襲自曹魏。
相當于吸這些異族的血,滋養荊襄。
南陽盆地在兩漢時是糧倉所在,五胡亂華,淪為廢墟,劉道規這么干,一方面為了快速積累北伐的資源,另一方面則是嘗試。
北方大地,諸族林立,全部殺了不現實,也根本做不到。
最好的辦法是將他們奴役,用他們供養華夏。
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劉道規逐漸明白一個道理,一個族群想要崛起,要么壓榨自己人,要么殺出去,奴役外面的異族……
如今手上掌握西府北府兩把利刃,自然要對自己人好一點。
當然,劉道規也沒趕盡殺絕,畢竟這些人漢化較深,十五年奴戶之后,轉為民戶,給了他們一絲盼頭。
夫定國之術,在于強兵足食,秦人以急農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
秦滅六國統一天下,靠的是耕戰。
漢武帝時,趙充國建議屯田于邊防,戍衛與墾耕并顧,自敦煌西至鹽澤往往起亭,而輪臺和渠犁皆有田卒數百人,逐漸在西域站穩腳跟。
曹魏也是靠的屯田,國力逐漸碾壓吳蜀。
北伐是果,而屯田是因,讓所有人吃飽飯,才有力氣北伐。
劉道規帶著親衛趕去漢水之北巡視。
本以為這些胡人俘虜會反抗,卻出奇的順從,老老實實在田間勞作,一個逃跑的人都沒有。
詢問之后方才得知,這些人在秦國治下過的也不好。
魏國的拓跋珪在計口授田,晉室在推行土斷,秦國的姚興卻沒有,柴壁之戰后,西面也不安穩,禿發傉檀招攬盧水胡酋首彭奚念,再聯合劉勃勃,反復襲擾秦國。
秦國疲于奔命,耗費大量國力,這種局面下,姚興還在長安永貴里修建佛塔,在皇宮中建造波若臺,坐禪僧人動輒千余眾。
長年累月的征伐和叛亂,將姚興繼位之初勵精圖治積攢的國力揮霍殆盡。
只能增加田賦和稅收,關津、鹽竹山木皆課以重稅,秦國普通的人日子也就難過了。
柴壁之戰這種關乎國運的決戰,一旦輸了,就是這種下場。
這些俘虜在南陽還能有一碗飯吃,官八民二是這時代的普遍稅制。
其實田賦不可怕,畢竟還能有一碗飯吃,可怕的是無窮無盡的徭役,百姓需要自己帶著糧草服徭役。
加上官吏的層層盤剝,一場徭役下來,傾家蕩產者比比皆是。
劉道規治下的奴戶,基本沒有什么徭役,只有軍役,也就是每次大戰,都會組建義從軍,奴戶跟在后面能吃到一口肉。
若是有了戰功,直接翻身。
這也是最吸引他們的地方。
遷居到中原的羌氐匈奴諸族,族群意識比晉人還差,給曹家賣過命,給司馬家賣過命,后來也給劉淵、石勒、慕容皝、苻堅賣命。
現在劉道規來了,也是一樣。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