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要為陣亡的兄弟報仇啊!”劉敬宣一把鼻涕一把淚,與司馬休之拱手而拜。
身上纏著繃帶,傷還沒好,從彭城招攬的一千五百部曲,只剩下五六百人,還人人帶傷。
旁邊的司馬休之一身戎裝,沒受半點傷。
“我趕回來,正是為滅蜀之事!”劉道規扶起兩人。
心中卻不禁對司馬休之高看了幾分,其他兵馬傷亡慘重,唯獨他全軍而歸,還救了劉敬宣、司馬容期、劉藩幾人的命。
這一戰后,司馬休之肯定會得到宗室的重用。
“我這次就不回朝廷了,跟著大將軍一同殺入蜀中,親手砍下譙縱的人頭!”劉敬宣一如既往的沒有眼力勁。
劉道規心中苦笑,還被他賴上了,“勝敗乃兵家常事,阿壽先回晉陵休養些時日。”
“還回去作甚,奉丞相鈞令,我以后就留在荊襄,為南郡太守。”劉敬宣掏出一道縑帛,上面果然蓋著丞相府的相印,而不是以往的尚書臺鑒印。
有了丞相,尚書臺的權力就被大大削弱。
漢哀帝元壽二年(前1),改丞相為大司徒,此后兩百余年間不設丞相,期間漢光武帝開創臺閣制,設六曹尚書,自此三公失權,事歸臺閣,連大司徒的權力一并收回。
劉裕將劉敬宣這個活寶放在荊襄,還委以南郡太守,劉道規忍不住懷疑他的用心了。
南雍州刺史是檀憑之,坐鎮襄陽,麾下兩千部曲。
現在又來了一個南郡太守,坐鎮江陵,再加上南面武陵的司馬休之,以及東面武昌的劉毅。
劉道規就算政治頭腦再遲鈍,也不得不多想。
還有司馬德文之女許配給劉義符之事,在有心人的煽風點火下,早就傳遍大江南北。
劉道規固然相信兄長不會做蠢事,但架不住他身邊聚集的士族越來越多,那兩個侄兒也不是省油的燈。
某種程度上,劉裕走的還是桓溫的那條路,與士族聯合,通過累積戰功逐漸爬上權力巔峰。
所以一直對士族留了一絲情面。
士族引入相府,也就間接參與了朝廷決策。
權力場上無父子,亦無兄弟。
“那就留下,你我兄弟一同匡扶社稷。”劉道規心中逐漸警惕起來,其實這些貨色對自己不構成什么威脅。
自己的地位的權力也不是來自于朝廷。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劉敬宣哈哈大笑。
司馬休之斜了他一眼,沖劉道規拱手,“屬下偶感風寒,不宜出征,麾下將士聽憑大將軍調遣。”
劉道規心中暗贊這才是聰明人,主動將兵權交出來,遠離旋渦。
“季預既然身體不適,那就回武陵好生休養,某會上表朝廷,為你請功。”
“請功就不必了,此番伐蜀慘敗,何功之有?屬下心中慚愧,無顏見人。”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
劉道規坦誠道:“功是功,過是過,不可一概而論,若無你支援,征蜀將士不知能回來幾人。”
司馬休之似乎是個可以拉攏之人,智勇雙全,比劉敬宣靠譜多了,野心也不大,這兩年在武陵本本分分,極為低調。
雖說是宗室之人,但沒有過多的參與朝廷內斗之中。
只要是聰明人,其實都不難看出司馬家已經回天乏力了。
司馬德文和司馬尚之的那些小心思,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無異于自尋死路。
劉道規安頓好劉敬宣,又送走司馬休之,立即讓殷仲文上表一封,請求出兵伐蜀。
折騰了三四個月,耽誤了時機,伐蜀的難度增加不少。
不過北府軍在劉敬宣手上和在自己手上,完全是兩回事。
譙蜀到了不得不滅的地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