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緊隨其后,在蒜山大破孫恩……
與當年相比,今日的劉裕手上兵力更充足,裝備更精良,士氣更高。
枋頭,后背洪枋巨堰,深渠高堤者也。
劉裕的大營恰好就設在堰堤上,位于淇水白溝的交界之處,兩面環水,魏軍騎兵再多,都無用武之地。
“前后十余戰,魏軍傷亡至少一萬五千余眾,已然重創魏軍,可以收兵了。”劉涓子第四次勸劉裕。
“才一萬五千眾,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這一次,我要將魏國的元氣耗盡!”劉裕斜躺在軟榻上。
榻前的旗桿上掛著十幾顆人頭,全都是魏國將領。
掛的最高的那一顆是魏國冀州刺阿薄干的人頭,于三日之前被驍將孟龍符斬殺。
劉涓子倒抽一口涼氣,“你的心思未免太大了些,只憑這五六千人馬就能做到?”
劉裕目射雄光,“成事在天,謀事在人,此地便是拓跋氏的參合陂!”
“但如果魏軍退走該當如何?”
魏軍還有一種選擇,退守鄴城。
僅憑劉裕手上的這幾千人馬,必然攻不破。
“這一戰動用了十幾萬步騎,豈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莫要忘了當年淝水之戰。”
淝水之戰,苻堅下令全軍后退,幾十萬人馬立即崩潰。
如果魏軍后退,劉裕必然銜尾突擊,到時候這十幾萬人馬都有可能土崩瓦解。
這幾日的廝殺,北府軍士氣越打越旺盛,而對面士氣卻越來越低迷。
這種局面下,魏軍肯定不敢輕易退兵。
退兵就等于認輸。
就算成功退走,對士氣的打擊也是致命的,待北府軍拿下關中,整合兵馬,攜大勝之勢北上,魏國的處境將會更艱難。
劉涓子感慨道:“你這是機關算盡了。”
劉裕笑了:“莫要忘了,我本就是一賭徒,每一步都要算到,不然就會輸的傾家蕩產。”
劉涓子揶揄道:“當年你樗蒲秤臺上,沒見你如此精明。”
“當年是當年……”
也許是這幾日戰果頗豐,劉裕氣色越來越好,整個人精神抖擻。
正閑聊之時,北面號角聲連天。
魏軍再一次襲來。
黑壓壓的,烏云蔽日一般。
這一次學聰明了,驅趕晉人步卒頂著大盾向前,后面跟著投石車。
有幾個恐懼的步卒走的稍慢一些,沒跟上陣列,立即被鮮卑騎兵一刀梟掉了頭顱……
剛一靠近,北府軍千弩齊發,即便頂著大盾,也防不住弩車射出的重箭,魏軍的弓箭無論射程和速度,都遠遠比不上北府軍。
卻月陣的特殊陣型,讓攻上來的魏軍陣型越來越密。
丁旿令士卒取來千余支長槊,截斷為三、四尺長,安在車弩上,以用大錘擊之,一斷便能洞穿三四名魏軍。
戰場上血流成河,魏軍步卒成片的倒下。
有人實在受不了慘烈的屠殺,轉身就逃,但迎接他們的是督戰的鮮卑騎兵,快馬奔來,寒光一閃,人頭落地。
鮮卑騎兵對付晉人步卒,從來不留情面。
最開始陣亡的還是匈奴、鮮卑、烏桓諸部,后來傷亡太大,便將北方晉人驅趕上戰場。
似乎想以這種方式消耗北府軍的箭矢。
劉裕眉頭一皺,北方晉人本就不多,這么殺下去,就要絕種了,每死一個晉人,胡人的勢力就會壯大一分。
“徐猗之聽令,立即率一千精銳從后方渡河,從西面繞過戰場,將那些投石車全部燒掉,順便弄些新鮮馬肉回來給兄弟們打打牙祭。”
“牙祭”是軍中舊制,每逢農歷的初二、十六日,便要殺牲畜來祭牙旗,稱為“牙祭”,牙祭之肉將士們分而食之,名為“吃牙祭肉”。
“領命!”一員虎背熊腰的黑臉悍將站出,手中長槊一指,令旗跟著揮動,左營的千余眾跟著他走向營壘之后的白溝。
一百多條竹筏悄無聲息的向西駛去。
半個時辰后,魏軍步陣之后人喊馬嘶,黑煙滾滾,果然燃起了大火。
北府軍營壘大開,孟龍符、丁旿率甲士殺出營壘,接應徐猗之。
魏軍步卒被前后夾擊,頓時崩潰。
“今日差不多了,讓龍符、阿旿見好即收,保存實力。”劉裕伸了一個懶腰,躺在軟榻上,很快就閉眼睡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