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鑒脖子一梗,“在下正是。”
“義熙三年,足下侵占晉陵郡毘陵縣良田三千六百七十五畝,義熙四年,以歸鄉祭祖名義,占瑯琊郡臨沂、陽都、繒、郎丘四縣良田兩萬四千畝,強納四縣百姓兩千一百三十二戶為僮仆,不知可有此事?”
袁鶴精確到了個位數,由不得別人不信。
劉道規目光落在王鑒身上,讓這么高門不侵占土地,圈禁人口,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對付他們,還是要靠袁鶴這種“內部人士”以毒攻毒。
袁鶴以前為人極其圓滑,什么人都不得罪,今日主動站出來,與瑯琊王氏正面相抗,是鐵了心的站自己這邊,交上一個投名狀,證明自己的價值。
而現在,劉道規的確需要這樣的人。
“汝……汝血口噴人!”王鑒當即臉色通紅,支支吾吾起來,回頭望向謝裕。
謝裕目光卻轉向別處,還悄然后挪了一步。
劉道規道:“是不是血口噴人,一查便知曉,袁豹何在?”
“屬下在。”袁豹拱手而出。
“立即徹查此事。”
“領命。”
話音剛落,王鑒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謝、謝兄、救我……”
庚戌土斷時,彭城王司馬玄因違禁藏匿流民五戶,被桓溫下廷尉問罪。
義熙土斷,會稽郡余姚縣豪族虞亮藏匿逃亡人員一千多人,直接被劉裕斬首示眾。
王鑒侵占良田近三萬畝,蔭蔽兩千多戶,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謝司馬意下如何?”劉道規目光灼灼的望著謝裕。
謝裕道:“土斷乃是國策,若此事屬實,罪不容誅……”
“你……”王鑒面如土色,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名虎賁提了下去。
“那就這么定了。”劉道規一錘定音,掃視眾人,“傳令建康,令陛下、瑯琊王、譙王、宋公一干人等,前來廣陵迎接王師凱旋,不得有誤!”
“領命!”劉懷默帶著三千騎登上渡船,渡江南下。
在場的士族無不臉色一沉。
劉道規也冷眼看著他們,心中反而期望能有人像王鑒一樣站出來。
不過這些人根本沒有這種膽量,一個個低眼垂眉,恭順不已。
本來還想和和氣氣的把事辦了,給他們留些面子,大家都臉上有光,沒想到朝廷來這一出。
劉道規也就不再客氣,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劉裕逝世,劉道規身上的枷鎖全部斷開,朝堂上,即便這些人全部加在一起,也無法抗衡。
劉懷默帶著騎兵去了,才三天,一艘樓船就順江而下,直抵廣陵港口。
不僅司馬德宗司馬德文來了,就連朝廷的文武百官都到齊。
“恭迎大將軍凱旋還朝!”
“諸位免禮。”劉道規大大方方迎接眾人的見禮,然后朝癡癡傻傻到處張望的司馬德宗行了一禮,“臣與兄長浴血奮戰,破魏滅秦,恢復中原,天下未平者,只剩北魏,臣請陛下遷都長安,激勵天下人心!”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司馬德文道:“沛公征戰多年,不如先休養幾日,待朝廷商議之后,再作定奪如何?”
劉義符站了出來,“是啊,叔父,長安早已淪落胡塵,豈可為都?建康風調雨順,氣候宜人,何必遷都苦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