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特拉德諾伊,今天的太陽出來的,格外的晚,仿佛即便是太陽也有些不愿看到發生在西城墻上的血腥戰斗。
當第一縷陽光終于穿透厚重的云層,灑在這片滿是瘡痍的土地上時,一切都已悄然改變。
西城墻下的街道,宛如修羅場般慘烈。斷裂的武器、破碎的甲胄、血肉模糊的尸體,以及那股混合著血腥與焚焦的氣味,都在無聲地訴說著昨夜的瘋狂。
圣戰軍的尸體堆積如山。他們中的大多數是農民、工匠、流浪漢……衣衫襤褸,面容枯槁,恐懼、絕望、癲狂,還有茫然,都是他們死前的表情。
他們的血滲進城墻的石縫里,染紅了整片階梯,甚至流淌到了城下的街道上,形成一片暗紅色的泥濘。
阿蘭卡站在城墻的階梯下面,在城墻邊上與僅存的五十余名圣戰軍成員一樣,不能上,也離不開,被npc士兵和玩家堵在這里,進退不能。
戰斗了兩個多小時,大祭司的白袍早已被血污與塵土染得灰暗,那權杖上的微光也隨著最后一線神術的耗盡而黯淡。
看著身后、左右那些神情麻木的人們,臉上遍布著石頭裂紋的阿蘭卡,他心中的難過和自責,就像是毒蛇一樣,瘋狂的撕咬著他的心臟。
這五十余人,是僅存的,聽從他的號召,從沃特拉德諾伊各處聚集起來,為了大地母神而戰的誠懇信徒,現在只剩下五十余人……
到了這一刻,阿蘭卡才突然間意識到一件事情,從一開始,他就不知道圣戰軍有多少人,以至于打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圣戰軍死傷了多少人,逃跑了多少人。
阿蘭卡多希望其他大部分的母神教徒都是因為恐懼而逃跑了,而不是為了他的圣戰奮戰到最后一刻,以至于他們的尸體將西城區的街道都鋪滿了。
好狠的人,好殘酷的克里斯親衛。
他們真是一群職業的、冷血的戰爭機器,人類屠夫啊。
“我輸了……”
阿蘭卡的聲音苦澀,他抬頭像是望向遠處,看著街道上的王子軍士兵們沉默地打掃著戰場,將尸體一具具拖走。
沒有人歡呼,也沒有人說話,這場勝利來得太慘烈,以至于連勝利者都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npc士兵不會歡呼,而玩家更不會,那個大boss還沒死呢。
“我希望能和你們的指揮官見一面……我要親自和他投降。”
阿蘭卡提高聲音,用他那因為長久吶喊而嘶啞的嗓子喊道。
城墻上下陷入短暫的寂靜,王子軍的士兵們面面相覷,火槍手們的手指仍緊扣在扳機上,沒有人敢輕易放松警惕。
畢竟,他們可沒有忘記,就在半小時之前,這個看似虛弱的大祭司還用他的怪力,和奇異的神術弄死了將近五十余人的王子親衛呢。
康妮躲在遠處城垛后面,她也聽到了阿蘭卡的喊話,她像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她的指節上沾滿了干涸的血跡,軍刀的刀刃也已經卷刃。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白色的霧氣在寒冷的晨光中散開,自問,自己很能打嗎?
答案是否定的,能打、不畏死的王子親衛都被阿蘭卡打死了那么多,現在自己露頭的話,誰能保證這不是阿蘭卡的一個計謀……把自己騙出來后,再暴起,進行一次斬首行動?
康妮思索著,她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應,這就給了某些人一個機會。
“投降?“
一個帶著戲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爺傲奈何從堆滿尸體的街道走了出來,望向三十米外的大祭司,斷了半截的軍刀隨意地搭在肩頭。
“你憑什么認為我們會接受?“
阿蘭卡抬起頭,從東邊照射而來的陽光刺得他瞇起眼睛,因為這個動作,臉上的石質裂紋在日光下顯得更加猙獰,像是隨時會碎裂的面具。
“就憑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