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蹌著撲向哨塔中央懸掛著的那口沉重的銅鐘,用盡全身力氣抓住冰冷的鐘繩。
“鐺……鐺……鐺……”
急促、洪亮、穿透力極強的鐘聲驟然炸響,瞬間撕裂了要塞上空沉悶的空氣,蓋過了風吼,蓋過了監工的哨音,也蓋過了難民營里的一切嘈雜。
帕珀一邊瘋狂地拉著鐘繩,一邊用盡胸腔里所有的空氣,朝著要塞的方向嘶聲力竭地吶喊,聲音因恐懼和用力而扭曲變形。
“敵襲……東北方向,雷泰利亞馬隊……”
帕珀的嘶吼和急促的鐘聲還在空氣中震顫,巨大的恐慌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瞬間在要塞和難民營激起漣漪。
要塞城墻上的人影明顯加快了移動速度,難民營里那些麻木行走的難民也像受驚的蟻群,動作出現了瞬間的凝滯和混亂。
然而,帕珀還沒來得及拉響第三下完整的鐘聲,一股巨大的力量就狠狠扇在他的后腦勺上!
“砰!”
帕珀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人像個被抽飛的陀螺,原地轉了個圈,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哨塔冰冷的木頭地板上,鐘繩脫手而出。
“混蛋!!”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在他頭頂響起,帶著濃重的鼻音和毫不掩飾的暴怒。
帕珀暈乎乎地抬起頭,模糊的視線里是隊長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隊長穿著厚實的皮甲,胡子拉碴,此刻正居高臨下地瞪著他,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他臉上。
“就他媽二十個騎兵!你亂敲什么警鐘!!!”
隊長咆哮著,聲音蓋過了殘余的鐘鳴。
“想把整個要塞的人都嚇出屎來嗎?!蠢貨,那是斥候,雷泰利亞的斥候,懂不懂?!不是大軍來襲!”
隊長一邊罵,一邊粗暴地一把推開還趴在地上的帕珀,自己撲到了單筒望遠鏡前。他動作熟練地調整焦距,湊上去只看了一眼,就更加篤定地罵道。
“看見沒?!就二十騎,散得那么開,連個像樣的陣型都沒有,就是來探路的耗子……你他媽倒好,敲得跟天塌了似的,驚擾了殿下,老子扒了你的皮!”
帕珀蜷縮在地上,臉上火辣辣的疼,心里還特別的恐懼和委屈。
……
塞巴勒馬勒住韁繩,身下這匹來自雷泰利亞南部草原的栗色戰馬噴著灼熱的白氣,穩穩地停在一處低矮的土坡上。
這點微不足道的高度,在這片被寒冬扼住咽喉的荒原上,已是難得的制高點。
寒風毫無遮攔地刮過坡頂,卷起枯草和沙塵,抽打著塞巴勒馬覆著面甲的臉頰,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他無視這惡劣的天氣,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從望遠鏡中射出,穿透風沙,牢牢鎖定在地平線盡頭那座龐然大物……鐵砧要塞。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