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針對即將到來的春天做準備,故意擺出進攻姿態
無論哪種,他都不能掉以輕心。
那個在巴格尼亞群山內迅速崛起、手段狠辣的年輕人,他或許是一個瘋子,但是絕不是傻子。
米哈伊爾伯爵強迫自己壓下那絲“覺得可笑”的情緒,抓起炭筆,在另一張羊皮紙上潦草地寫下命令。
“增派雙倍游騎,嚴密監視塔維茨基至我軍營地方向所有路徑、山谷,尤其是夜間……任何異動,立刻回報,另外加固我軍營地的外圍壕溝、拒馬,檢查所有火炮防凍油是否涂抹到位,哨塔值夜人數加倍。”
將命令交給侍立一旁的副官后,米哈伊爾伯爵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巴格尼亞人的威脅尚在推測之中,但另一個危機,卻是實實在在懸在他頭頂的利劍……糧食。
他拉開桌下的一個沉重木箱,里面是軍隊糧秣的賬冊。
指尖劃過冰冷的羊皮紙,上面的數字冰冷而殘酷。原本預計能從占領區持續“征調”的糧食,因為反復的搜刮,來源已經近乎枯竭。
那些米尼西亞的城鎮和富裕村莊,早已被刮得地皮都不剩,像被啃光了的骨頭。派出去的征糧隊,最近幾次回來,帶回的糧食一次比一次少,抱怨著“連老鼠洞都掏干凈了”。
賬面上的存糧,精打細算,加上宰殺一些拉不動車的駑馬,最多也只夠支撐六千張嘴……一個半月。
而這該死的冬天,才剛剛開始露出它最猙獰的獠牙。
而偏偏國內現在卻給不了他任何的支持,支持不了的原因有很多,與波西米亞帝國的戰爭,國內的干旱,以及農民的起義。
這也是為什么入侵米尼西亞王國的大軍人數一直在增加的原因……國內養不活了,丟到國外去,就算是養不活,至少也是餓死在外面。
伯爵的目光掃過帳外,那里有他麾下的士兵。
他們當中來自帝國本土的職業老兵、被征服土地上強征的輔兵、還有像他自己家族的貴族私兵,成分復雜,維系他們的,是帝國的威嚴,是勝利的希望,更是……每天能填飽肚子的那份口糧。
米哈伊爾試過向兩個大營請求糧食,他們都駐扎在海邊,即便是冬天了,也能捕撈到一些海貨。
請求發出,腌制海魚確實也運來了,卻不多,剛好能填飽軍官的胃口,卻沒有士兵的份……三王子的意思很明顯,他要養活的士兵更多,下次別煩他了。
“難道…真要放棄一部分人”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纏繞著他的心臟。
放棄誰
當然是那些低賤的輔兵和強征來的帝國農夫,讓騎士、軍官和核心的老兵吃飽,維持軍隊的骨架和戰斗力。這是亂世中冷酷的生存法則,他并非第一次面對。
但每次做出這樣的決定,都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和……恥辱。
這不僅意味著他作為統帥的無能,更因為一旦開始克扣底層士兵的口糧,嘩變、逃亡、甚至倒戈的風險將急劇升高。
“不行!”
伯爵猛地站起身,在狹小的營帳內踱步,厚實的熊皮斗篷帶起一陣風。
“必須找到新的糧源!”
他停在帳壁懸掛的粗糙地圖前,手指重重地點在代表米尼西亞王國腹地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