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實在難以移動的備用炮架、鐵砧等物,旁邊已經有工兵在埋設炸藥,準備一會將其炸得稀巴爛。
隸屬王子近衛軍的騎兵偵察小隊甚至已經先行出發,向著塔維茨基方向和側翼散開,執行殿下的命令顯然包括了最高級別的警戒和掩護撤退。
整個營地彌漫著焚燒的焦糊味、汗味和緊張到極點的氣息。
沒有喧嘩,只有急促的命令聲、金屬碰撞聲、火焰燃燒的噼啪聲和沉重的腳步聲。行動之快、之果決、之徹底,遠超馬洛下達任何命令后的效果。
一位臂纏軍法官袖標的上校恰好從旁邊跑過,看到馬洛,他猛地停下腳步,一絲不茍地敬禮。
“將軍!殿下撤退令已收到,我部正在執行最高優先級損毀指令,預計一小時內完成主要非攜行物資銷毀,步兵前鋒已出發,請指示!”
馬洛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指示
還有什么需要他指示的
他“爭取時間、有序轉移”的想法,在眼前這幅鐵與火的撤退圖景前,顯得如此蒼白、多余,甚至……愚蠢。
一股寒意從腳底瞬間竄上頭頂,讓他在這混亂灼熱的清晨如墜冰窟。
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克里斯殿下的命令,根本就不是只下達給他馬洛少將一人的。
那份卷軸,只是形式,殿下那無孔不入的意志,早已通過他掌控的、獨立于傳統指揮鏈之外的體系。
通過那些忠誠到狂熱的軍法官、那些只聽命于王子的近衛、那些遍布軍中的教官,將自己命令直接傳遞到了集團軍的每一個角落,甚至可能精確到了每一個少尉、軍士的耳朵里。
王子殿下對這支軍隊的控制力,早已超乎了他這個名義上的集團軍指揮官的想象。
殿下可以在他這位最高指揮官還在猶豫、權衡、試圖“修正”命令的時候,直接驅動這支龐大的軍隊,如同驅動自己的手臂,毫不猶豫地執行最冷酷、最徹底的指令。
那份“立刻、馬上”,不是對他馬洛的要求,而是對整個馬洛集團軍每一個細胞下達的終極律令!
馬洛少將站在燃燒的營帳前,看著自己苦心經營的軍營在烈焰中化為飛灰,看著軍隊如同精密的發條般高速運轉撤退,第一次無比清晰地認識到。
在這支軍隊里,真正至高無上的統帥意志,只屬于克里斯王子一人。而他馬洛,或許只是一個…被允許暫時持有指揮權印章的“管理者”。
王子殿下,甚至可能直接命令一個最基層的隊長,去完成他想要的任何任務。
這份認知帶來的震撼和一絲莫名的恐懼,遠比奧姆杜爾港口陷落的消息,更讓他心神劇震。
他不再猶豫,甚至不再心疼那些物資,只是沙啞地對等待指示的軍法官上尉說。
“……執行殿下的命令……徹底執行。”
在軍法官離開后,馬洛在沉思,克里斯王子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
馬洛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克里斯的命令確確實實的被執行了,馬洛集團軍在上午時分,就完整的撤離了一號大營。
然后,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一號大營就被襲擊了……沒有任何預兆,上萬名雷泰利亞騎兵沖了過來,直接將大營包圍起來。
這非常突然,雷泰利亞人在行動之外,甚至沒有加強對軍營的斥候偵查行為,就這么在這個看似普通尋常,沒什么特別的白天,襲擊突然間開始了。
如果馬洛執意留下來,那么他的部隊就肯定無法撤離,甚至如果是撤離到半路的情況下被發現的話,除了全軍覆沒之外,不會有第二個結果。
雷泰利亞人為了隱藏自己意圖,刻意不往這邊派遣斥候的行為,讓他們沒能及時發現馬洛集團軍燒毀大營導致的異常。
不,或許不是刻意不派遣斥候,而是沒有斥候可以派遣了。
玩家與雷泰利亞斥候在雪地里鏖戰了一個冬天,前者死傷了很多人,而后者……更是死傷慘烈,玩家能復活,他們可沒有這個本事。
死了不知道人,雷泰利亞軍已經沒有幾個老練的斥候了,以至于春天的現在,他們不能,也不敢繼續往一號大營這邊派遣斥候過來了。
所以,在克里斯反應迅速,決定果斷的情況下,雷泰利亞人撲空就變成了一個僥幸,也是必然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