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鳶形盾不再是單純的防御,而是變成了恐怖的沖撞武器,狠狠撞向立足未穩的玩家,緊隨其后的武裝劍、手半劍閃爍著寒光,刁鉆地從甲胄的縫隙、被霰彈撕裂的破口處捅入、劈砍。
黑白熊雙目赤紅,強忍著胸口的劇痛和眩暈感,力從地起,腰帶動手臂,揮舞的陌刀化作一道凄厲的弧光,將一名撞來的盾手連人帶盾劈開。
但更多的拿著雙薪,甚至三薪的米尼西亞精銳涌了上來,他們三五成群,用盾牌擠壓、用闊劍猛砍武士的腿部關節、臂膀連接處等相對薄弱的地方。
戰場瞬間從單向的碾壓變成了最殘酷的貼身肉搏絞殺。
城門洞前狹窄的空間,成了名副其實的死亡磨坊。
鋼鐵與鋼鐵碰撞,血肉與血肉撕扯,漢唐武士的沉默被打破,怒吼聲、痛哼聲、刀刃入肉的悶響、骨骼碎裂的咔嚓聲混雜在一起。
他們依舊勇猛,每一次揮砍都能帶走生命,但米尼西亞重裝劍盾手悍不畏死的反撲和數量優勢,以及那些在近距離不斷噴吐死亡霰彈的虎蹲炮,讓勝利的天平開始傾斜。
一個又一個身披重甲的武士在圍攻下倒下。
他們的甲胄或許能擋住直刺,卻擋不住數把闊劍同時從不同角度劈砍同一個關節,他們的力量或許能掀翻敵人,卻無法同時應付數面塔盾的擠壓和刺來的長矛。
黑白熊如同被困在蟻群中的巨熊,陌刀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片血雨腥風,但他身上也增添著新的傷口。
他看到了身邊熟悉的身影在圍攻中倒下,看到了米尼西亞人眼中越來越盛的瘋狂。
“退,向后退,重整陣型!”
黑白熊發出了開戰以來最不甘、卻也最清晰的命令。繼續硬頂在這個死亡陷阱里,所有人都要交代在這里!
剩下的不到兩百名漢唐武士,爆發出最后的怒吼,用重武器狠狠掃開身前的敵人,開始相互掩護著,艱難地向后方,向那片被炮火和尸體覆蓋的焦土撤退。
每一步后退,都踏著同伴和敵人的尸體,每一步都伴隨著米尼西亞人更加狂熱的追殺和虎蹲炮零星的、卻依舊致命的轟擊。
城門洞前,米尼西亞人用尸體和仿制的青銅火炮,終于暫時止住了那支沉默鋼鐵巨獸的腳步。
代價,是城門區域鋪滿了雙方精銳戰士的尸骸,鮮血在青石路面上匯聚成粘稠的小溪。
而巴格尼亞最鋒利的矛尖,在浴血奮戰、幾乎觸及城門之后,被硬生生地、慘烈地擊退了。
遠處的克里斯見狀,便讓邊上的旗手揮動旗幟,很快,代表著接應的尖銳嗩吶聲就被吹響,一隊重裝騎兵開始順著黑白熊等人殺出來的血路,發起沖鋒,準備重新打通道路,接應漢唐武士的撤退。
“讓火炮不要停,第二集團軍看情況自己選擇后退,還是繼續戰斗,第一集團軍準備推進,接過友軍的接力棒。”
……
與此同時,在距離金穗城戰場西南方向約四十五里外,被稱作“一號軍營”的巨大營盤內,氣氛卻帶著一種詭異的平靜與躁動交織。
營盤中央,最大、最華麗的那頂繡著雷泰利亞家族奔馬紋章的帳篷里,塞巴·雷泰利亞正慢條斯理地用一塊絲絨布,擦拭著他那柄鑲嵌著碩大藍寶石的佩劍。
他面前,跪著一個風塵仆仆、甲胄上還帶著干涸血跡和硝煙痕跡的米尼西亞信使。
“……所以,克里斯正帶著他所有的軍隊,在猛攻金穗城?而且,看起來打得很慘烈?”
塞巴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他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審視著信使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千真萬確,尊貴的王子殿下!”
信使的聲音急促而充滿懇求。
“我軍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國王陛下懇請您,遵從盟約,立刻出兵!
您的兩萬鐵騎,將是扭轉戰局的關鍵,只要您從側翼切入戰場,必定能擊潰巴格尼亞人的大軍。”
塞巴停下了擦拭的動作,將佩劍緩緩歸入華麗的劍鞘,發出一聲清脆的“鏘”聲。
他踱步到帳篷門口,掀開厚重的簾子一角。
外面,夕陽的余暉將營盤內密密麻麻的帳篷、輜重車輛以及遠處那片無邊無際、正在安靜進食或接受檢查的騎兵海洋,都鍍上了一層暗金色。
聚集在這里的雷泰利亞軍隊并不多,也就兩萬多一點,其中騎兵一萬,但是這里每一個騎兵,每一匹戰馬,都彌足珍貴,都能算是他的嫡系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