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人戰士徹底瘋狂,它完全放棄了攻擊……或者是,除了掙扎之外,它什么都做不了。
半人半蛇的龐大身體如同被投入煉鋼爐的活物,正在黑白熊的前方劇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扭曲,翻滾。
它那引以為傲的蛇尾瘋狂拍打著泥漿,濺起大片污濁的水花,試圖澆滅這來自地獄的火焰,但這無異于火上澆油—……泥漿非但不能撲滅白磷,反而讓燃燒的漿液飛濺開來,沾染到它的手臂,肩膀,甚至脖頸!
蛇人戰士試著慘叫和嘶鳴,但是因為肺部被高溫灼傷,它張大嘴巴,到達一種就要撕裂的程度,都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此時此刻,這里的空氣所彌漫的味道令人作嘔。
沼澤的腐臭,燒焦的羽毛和鱗片,蛋白質的焦糊,還有白磷燃燒特有的,如同大蒜般的刺鼻甜腥,以及蛇人血液和毒腺被點燃后產生的,更加詭異的化學惡臭。
這味道甚至穿透了高效的濾毒罐,頑固地刺激著黑白熊的嗅覺神經。
蛇人的掙扎迅速變得無力而混亂。
它龐大的身軀在泥漿中痛苦地翻滾,蜷縮,伸展,每一次動作都讓那白磷火焰燃燒得更旺,蔓延得更廣。
胸口的火焰已經燒出了一個焦黑的大洞,邊緣是碳化的組織,深處甚至能看到被高溫烤得發白,冒著熱氣的肋骨。
火焰順著它撕扯的傷口蔓延到手臂和腹部,貪婪地舔舐著一切。
它的動作越來越慢,抽搐的幅度越來越小,它的每一次吸氣都像是在吞咽滾燙的巖漿,豎瞳中的光芒徹底熄滅,只剩下灰敗的死氣。
然后最后蛇尸安靜地躺在泥水內,詭異的磷火還在燃燒著,從胸口向其他部位蔓延,帶著惡臭和白光……構成綠光的鎂粉和銅粉燒完了,現在它正在以蛇人的軀體為燃料,繼續燃燒。
黑白熊如同冰冷的雕塑,全程目睹著這殘酷的死亡過程。
防毒面具后的眼神沒有絲毫憐憫或動搖,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確認著威脅的消除。
“咔噠!”
一聲清脆的機括聲在沼澤的惡臭與火焰燃燒聲中顯得格外清晰。
黑白熊左手手腕一甩,信號槍的轉輪彈巢流暢地甩開,那枚剛剛發射完畢,尚有余溫的空彈殼叮當一聲掉落在渾濁的泥水里,濺起一小朵污濁的水花。
黑白熊的整個過程快得幾乎看不清,仿佛只是他手指的自然拂動。
他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探入腰間的防水彈藥包,精準地捻出一顆新的,更大一號的綠色信號彈。
其手腕沒有絲毫抖動,信號彈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滑入彈巢的彈倉。
“咔噠!”
手腕回轉,彈巢合攏,動作一氣呵成,行云流水,然后微微抬起左臂,信號槍口指向斜上方那片被沼澤瘴氣,濃煙以及尚未散盡的第一顆信號彈綠光所籠罩的,鉛灰色的低垂天幕。
槍口的角度經過精確計算,確保信號彈能在足夠高度,最醒目的位置炸開。
“砰!”
第二聲沉悶的槍響,撕裂了沼澤短暫的,只剩下火焰燃燒聲的死寂。
這一次,那顆熾亮的綠色光點帶著尖銳刺耳的哨音,如同逆飛的流星,筆直地,決絕地刺破渾濁的空氣,射向壓抑的天空。
在信號彈升天的下一秒,周圍的沼澤,那原本被火焰焚燒后暫時死寂的泥潭和焦黑的草甸,毫無征兆地“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