凸碧山莊對應凹晶館。
凸碧山莊在山上,凹晶館在山下水池邊,兩棟建筑距離較近,而蘅蕪苑到凸碧山莊的距離要更近,只是蘅蕪苑講究藏而不漏。
插天的大玲瓏山石為中心,四周環繞各式石塊遮擋住房屋,園中不種花木,卻布滿藤蔓異草,杜若、蘅蕪、茝蘭等,枝葉垂檐繞柱,果實似珊瑚豆子,香氣馥郁非尋常花香可比。
薛寶釵住在此處,想安靜的時候就留在蘅蕪苑,不想安靜的時候就去前面找媽媽。
女兒心思細膩,寶釵更勝一籌,前幾日在瀟湘館幫忙,一連幾天沒去媽媽處,薛姨媽擔心起來,派人來園子里找,薛寶釵第二天來了。
“你舅舅點了頭,這門親事算是成了。”
屋里的丫鬟不在,薛姨媽拉著女兒的手,邊說邊有些眼紅,眼睛已經濕潤。自己的哥哥同意了,自己的女兒又是這般品貌,薛姨媽心里已經認定了此事。
薛寶釵不好意思細問,聽到媽媽的話,看到媽媽眼淚要掉下來,也跟著眼圈濕潤,母女兩相對無言。
薛蟠再不成成器,不敢在家里耍潑,而母女倆相依為命多年,薛姨媽舍不得女兒,薛寶釵又舍不得媽媽,又迷茫自己的未來。
薛姨媽也是從女兒過來的,如何不懂女兒的擔憂,主動寬慰:“王信無父無母,最擔心是個沒規矩的混賬,偏是個極溫和的人,倒成為最好的。”
沒有公婆需要伺候,過去了就是女主人。
男子的性格又好,不會受虐待。
“以你的品性,別的我倒是不擔心,只擔心王信年輕,年輕氣盛,一時得意就起了懈怠之心,人最怕懈怠,所以你要好好規勸才是。”
薛姨媽剛說完,又擔心女兒因為規勸,惹了王信的厭棄,連忙囑咐道:“年輕人又沒有耐心,你說話不能過于直接,總要順著他才好。”
薛寶釵雖然害羞,當著媽媽的面卻沒必要掖著藏著,不滿道:“這么說也是媽媽,那么說也是媽媽,女兒到底要怎么做。”
薛姨媽猶豫了片刻,突然笑了。
伸手挽了女兒落在鬢角的發絲,露出女兒白皙無暇的面孔,眼神滿是得意:“你自有分寸,我何必瞎操心。”
女兒的品性美貌,薛姨媽如何不得意,自己關心則亂,反倒是亂了分寸。
薛寶釵臉色一紅,撲在薛姨媽的懷里。
睜開大眼睛,想著的卻是王信,那人長什么樣,都說他好,也不知道好在哪里,自己真的要嫁給他了嗎.越想越癡,越想越好奇。
薛姨媽兩手抱著女兒后背,像小時候一樣哄著。
哥哥要回京了,等他出面來說此事,又或者他來請人去說親事,不過老宅子要命人去打掃出來,否則等親事說定,再去整理老宅就來不及了。
要請懂規矩的內院婦人去做針線活,還要采買錦緞等一切物件。
市面上店鋪賣的雖好,卻是平民小戶用的,她們這等人家如何能用,必然要用可靠手藝好的人來單做,只是聽說那王信還沒有自己的宅子。
這可如何是好,難道要送他一套宅子。
送也不是不行,可未免太過補貼了,倒不是不愿意補貼,可好像搞得薛家的女兒嫁不出去似的,總要有些說頭才好。
哪怕薛家的確有些麻煩。聽大攬總說,宣府的李家和曾家不太滿足原來的份額,雖然沒有直接說出口,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薛家拿多了。
各家占多少,是丈夫和他們商定的,多年來一直如此,薛家最得意的時候,也沒有說多占。
如今丈夫不在,薛家衰敗了些許,他們就如此做派,薛姨媽心里不滿也無可奈何,只能讓大攬總張德輝去維持罷了,難道自己一個婦道人家出門不成。
本來應該是兒子去處理,可又舍不得兒子吃苦,也沒必要讓女兒知道,薛姨媽想著心事。
薛寶釵在媽媽這里呆了半日,然后和丫鬟回去蘅蕪苑,沒再去瀟湘館,時不時望向東邊的山。
紫鵑來蘅蕪苑逛了逛,回去后告訴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