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吉甫如常來到內閣,與往日不同,今日約見了兩位重要大佬,所以書吏提早安排好了對接,到了上午的時分,督察院左都御史李成賢,還有吏部侍郎陳恒先后到來。
“這是王信手下名單。”
吏部侍郎陳恒掏出一份復錄的名冊,平放在案臺上,張吉甫和李成賢站在案幾旁邊,目光被桌面上這份名錄給吸引。
張吉甫默不作聲,事情的方向是李成賢在推動,具體的事情是陳恒操弄,不過思路卻是自己提供的。
李成賢一門心思撲在上頭,沉不住氣,催起了陳恒。
陳恒臉上充滿自信,不急不慢的先拍了拍馬屁,“還是張閣老早有準備。”
聽到陳恒夸獎張吉甫,李成賢心里不快,張吉甫沒有入京前,李成賢并不喜歡此人,心里頭還有些防備。
此人十分強勢,李成賢有所耳聞,奈何此人提出的思路,實在是讓他無法拒絕,目前雖然一起合作,李成賢還是有些提防,所以不禁反問道:“何出此言?”
陳恒看了一眼張吉甫,張吉甫面色平靜,陳恒心里有數,開口道:“這些人都立過功,也都升過官,不過卡的比較緊,能不升的就不升,能小升的絕不大升。”
也挑不出理,無論是以前,或者后來的河西營,主要在東南立功,經手的是金陵兵部,金陵兵部主導的事,到了京城的兵部也不過是蓋個章。
那時候金陵兵部尚書是張吉甫,當然是他的手筆。所以此次拉攏這些將領,他們有很好的機會出手。
誰讓王信是四大家那邊的人呢,雖然王信能立功,可四大家不行。的確有個林如海比較厲害,可林如海不在京城,再厲害也無可奈何。
四大家給不了的,他們可以給;四大家升不了的官,他們可以升。只要聽他們的話,服從他們的規矩,好處就少不了。
陳恒因此自信道:“這個趙雍,他原本是羅明的屬下,羅明的事情,諸位都清楚,此人沒有路可走,正好王信出現,所以趙雍才投奔了王信。”
介紹完趙雍的經歷,陳恒抬起手摸起下巴的胡須,眼神很是得意,仿佛勝券在握,輕描淡寫的說道:“以此人的經歷,加上前番東南抗倭之功,又有如今大同之事,是功是過,我們提筆一句話的事情而已,所以此人是最容易拉攏過來的。”
大同是九邊的九個軍鎮之一,不光是王信的屬下,還有馮庸的屬下。
馮庸肯定是不會用了的,徹底架空。王信卻不得不用,因為此人年輕,官位也不高,更入了太上皇的眼,沒道理不用,所以要控制的用,成為朝廷的刀,利用此人的能力,震懾其余的軍鎮。
京營的改革最先被兵部勝出,由兵部主導執行,并且順利推進,京營再加上大同,局面等于徹底打開。
李成賢點了點頭,認可道:“此人不算是王信培養出來的人,的確問題不大,我看名單上此人還只是個佐擊,可以把他升為游擊嘛。”
佐擊到游擊等于升了兩級,而且游擊屬于真正的將軍,絕大部分武將畢生都難以突破,在李成賢嘴里仿佛是吃頓飯似的簡單。
兩人對著桌面上的名錄指指點點,張吉甫卻沒怎么說話。
自己堂堂內閣大臣,出手對付王信,不過是個游擊將軍,傳出去有失自己的身份,何況自己當初截著他來到京城,打算當做自己的親信去培養。
張吉甫有信心從四大家里挖出王信,當然也會加強控制,只是不會做到今日的地步。
之所以改變想法,一則此人沒有徹底投靠自己的心思,二則聽到太上皇的話后,自己就放棄了。和太上皇搶人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得不償失。既然如此,那就公事公辦,恰好在這個時間點,王信蹦了出來。
正應了那句話。
不做事就不會出事,越是做事越會出事。張吉甫很反感官場上的這句話,可今日不同,為了朝廷大局,委屈一下王信吧。
陳恒又問:“我們在這邊商量,也只能從上面發力,接觸不到他們,最重要的是張文錦,他這個人靠不靠得住?別我們把飯都做熟了,結果他接不住,最后的關頭砸了飯碗。”
張文錦是李成賢的朋友,李成賢為朋友說話道:“只要有朝廷的配合,張文錦一定能穩得住。”
“盡快吧。”張吉甫終于開口。
眾人點了點頭。
最終要看張文錦,他在大同接觸這些中下層的軍官,無非是利誘罷了,都是為了利益,這就是事實,誰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