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豐嘆了口氣。
雖然有所準備,可恩師的態度,依然讓張吉甫內心壓抑。
“沒有籌碼可以留著了,山東的民亂必須平息。”周道豐從懷里掏出一張書信,遞給了旁邊的張吉甫,張吉甫接過一看神色大變。
張吉甫驚訝的站起來,氣憤的說道:“東平郡王安敢如此!”
遼東來的信。
里面說東平郡王陰謀聯絡蠻人七部,圖謀謀害遼東都司。
“難道遼東都司沒人知道嗎”
“知道又如何,何況本就有許多東平郡王的人,並且東平郡王如何與蠻人七部達成密約,那么遼東都司手里的軍力無論如何也對付不了。”
周道豐神色凝重,語氣不穩,“京營要趕緊回京坐鎮,遲則遼東生變,悔之晚矣。”
張吉甫五味雜陳,痛恨不已。
這些個勛貴沒一個省油的,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敢做。
又是養寇自重。
前有馮庸,后有王信,這些個武夫皆是如此。
思來想去,想要儘快結束山東民亂,要么繼續增派大軍,強硬的壓下去,要么調集更多的糧食賑災,只要災民吃飽了肚子,誰還會去造反。
可無論選擇哪一樣,都面臨著錢糧。
還有一件麻煩。
“如果增加平亂大軍,那就要放權給朱偉了。”
張吉甫不高興。
不是沒有別的大帥。
不過不放兵權則罷,圣人不管,可要放兵權的話,圣人一定不會允許把京營的兵權交給外人手上,所以只有朱偉一個選擇。
朱偉在京營威望甚高,只要放手兵權給他,他定然樂意全力以赴。
如此一來。
自己的計劃全然落空。
明明自己的計劃很細致,為何總會出意外呢。
張吉甫搖了搖頭,緩緩開口,“王信同意回京,弟子打算見見他。”
周道豐一愣。
“你要用他”
“先看看。”張吉甫仿佛下定了主意。
周道豐沒怎么接觸王信。
雖然屢次聽到此人的名頭,如今更是成長了起來,“他雖然沒有支持過皇帝,可算是皇帝那邊的人,圣人不會同意的,而且你難道不擔心”
張吉甫猶豫了一會,輕聲道,“試一試吧。”
周道豐沒有拒絕。
積弊難返,諸事已無余地可周旋。
往往到了最激烈的地步。
不是弟子不努力,而是弟子生不逢時啊,撿了這么大個爛攤子。
可身為恩師的自己。
周道豐也沒有法子,在太上皇之下修修補補,他的艱難,外人又如何能理解呢。
猶如平倭。
倭患早就應該提前二十年解決。
奈何宮里的局勢,必須要倭患反覆,那么自己只能盡力去辦,又不讓倭患徹底平息,又盡力保住東南百姓,讓倭患的傷害降到最低。
倭寇又不是自己的提線木偶。
能順利達成目的,周道豐不知道自己熬了多少個夜晚,費了多少心思在里頭。
“嘚嘚嘚。”
從大同回京城的路不是一次兩次。
只不過每次回去,路上的情形就會加重一成。
最初的時候,路上還能看到災民,后來災民變少了,沿途的村落也多荒廢,至今更是連條野狗都見不到,雖不至千里無人煙,但也人煙凋零,充滿了淒涼之色。
“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