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督.?”傅應星瞟了王承恩一眼。
“王少監年少有為,跟我一樣是為皇上辦事的奴婢,也是你在西廠的同僚,有什么話是非得避著他說的?”魏忠賢拿腔作調,故意把聲音提的很高。
魏忠賢想得很透徹,監督東廠和錦衣衛是西廠的本職工作,沒什么說不得的。與其遮遮掩掩,不如順帶拉攏一下這個年輕得堪稱年幼的小崽子。要是能讓他飄起來犯點兒錯,就更好拿捏了。
不過讓魏忠賢略感失望的是,王承恩并未流露出過多的表情。這小崽子就像個小呆子一樣,坐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回廠督大人的話。大多數高級錦衣衛的警惕性很高.”傅應星先說困難后講成果。“.但總還是有風聲傳出來。綜合多方消息,我們可以確定錦衣衛的指揮同知田爾耕正在醞釀一場針對東林黨人的大案。”
“田爾耕?”魏忠賢對這個人有印象。“就是那個一口氣給我送了一千兩銀子的人?”
一千兩銀子是司禮監廉材房退給魏忠賢“獎廉金”。也就是說,田爾耕給魏忠賢送了一萬兩。
“回廠督大人的話。就是他。”傅應星回答道。
魏忠賢想了想,追問道:“他們準備從哪個人入手?是劉一燝還是韓爌?”
在魏忠賢看來,錦衣衛攻擊東林黨最好的切入點就是前不久發生的誣告案。如果能夠找到或是捏造足夠證據坐實楊、馮、顧等三人并非單獨行動,而是有人指使,就能從內閣下手掀起一場新的政潮。
只要錦衣衛把坑挖好了,那么在皇極殿上聲稱“無人指使”的內閣首輔、浙黨領袖方從哲就一定會發動反東林黨的言官落井下石。不然皇極殿朝會的詳情怎么會在冬月初二就遍傳北京。
但傅應星卻搖頭說:“這錦衣衛似乎并沒有派人跟蹤監視劉、韓二位大學士,而是過分關注大理寺卿鄒元標。”
“怎么會是鄒元標?”魏忠賢心機極深,但起事西廠之前最多也不過只是李選侍手下一個連少監都掛不上的侍從宦官,幾乎沒有機會接觸到外廷朝事。由于信源受限,且起事未久,他對東林黨的了解并不很深。“這個人不是皇上御極之后才奉詔進京補缺的嗎?”
“其中緣由屬下亦不知。”靠著魏忠賢得道方才升天的雞犬傅應星,對東林黨的了解還不如他的舅舅。
“派人出京去查!我限你在明年開春之前弄清楚東林黨到底是怎么回事。”魏忠賢很不喜歡這種迷霧縈繞的感覺。
“恐怕來不及了。”傅應星縮了縮脖子,但最后還是硬著頭皮說道:“田爾耕應該會改元之前就把火給點燃。”
“他點他的,你查你的。叫你派人盯著,又沒叫你去攪和錦衣衛和東林黨的事情。”魏忠賢眉頭微皺。“而且東林黨還能讓田爾耕給一桿子打死了?皇.”但他剛想說些揣摩圣意的話,但立馬就想起這里還坐了個“外人”,于是便生硬地斷掉了對話。
短暫的沉默之后,魏忠賢擺手斥退傅應星。“繼續監視,甭管錦衣衛準備怎么對付東林黨,我們只管收集錦衣衛的罪證。能在東林黨的事情上找點兒添頭就找,找不到就算了。”魏忠賢倒是很想把整治東林黨的差事給搶下來,但他敢肯定,如果他真的主動找皇上提這事兒,結果只會是給自己找敲打挨。
“屬下告退。”傅應星拱手告退。
“回來!”魏忠賢叫住傅應星。“你不給王少監行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