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夢裳畢竟是教坊司調教出來的,就算只靠這拿捏得恰到好處的嗔怪聲,也足以將久禁欲盛的皇帝撩撥得邪火亂竄。
“咳咳!”朱常洛輕咳兩聲收斂心神,指著崔文升的空位,正色說道:“剛才崔文升來過了。”
“崔太監應該是來向皇上請罪的吧?”米夢裳明知故問道。
“他到底用了多少私人?”朱常洛反問道。
“無論文武刑獄,凡是能塞人的機要位置崔太監都塞了。”米夢裳輕諷一聲。“崔太監這拿權立威的法子也太難看。”
“哦?”朱常洛來了興趣,追問道:“怎樣才算好看呢?”
“怎么才算好看妾不知道。但魏太監的法子肯定是比崔太監的要高明得多的。”米夢裳回答道。
魏朝還以為米夢裳在說自己,不由得向她投去疑惑的眼神。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米夢裳意指的魏太監現在并沒有坐在這兒。
“西廠執行局的將兵有兩個來源,一是徐氏通州兵,二是御馬監禁衛軍。魏太監沒有將人數較少的通州兵打散,而是直接安排來自禁衛軍的劉宗琮千戶統領以通州兵為主的第一執行大隊,并將夜燁和黃雨銘這二位提拔自通州兵的千戶調去統領禁衛軍的士兵。”米夢裳將自己的觀察娓娓道來:
“同時,魏太監從人數較少的通州兵中擢拔出更多的百戶及以下的中低級軍官。在完成所有官校的補選之后,魏太監才通過抽簽的方式,將兵丁安排給他們。”
“抽簽?”朱常洛問道:“你不是說沒打散通州兵嗎?”
“哦!”米夢裳回答道:“魏太監的這簽不是三千人混抽的。它只在各執行隊內部進行。”
“這是為什么?”王安一向十分關心魏忠賢的動向,但這并不等于他能了解到西廠組建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
“具體緣由我就不知道了。”米夢裳微微將身子轉向王安。“反正到最后,魏太監任用的唯一一個私人,是廠督直屬衛隊的千戶銜總旗官傅應星。傅應星是魏太監的侄子。這事兒皇上應該是知道的。”
“傅應星那身官服是地跑到朕這里來求的。”朱常洛想了想,肯定道。朱常洛當時就知道,魏忠賢不只是在求官,更是在消疑表忠。
“你做得很好。”朱常洛突然對米夢裳說。“想要什么賞賜?”
米夢裳的心臟不規律地一跳,有件事情立刻就蹦了出來。但她還是開口辭讓道:“妾領著皇上發的俸祿,就應該為皇上分憂,怎么能妄言賞賜呢。”
米夢裳領著兩份兒銀錢,一是作為妃嬪的例銀,二是作為從四品局正的二千兩正俸。這個數額非常高。
西廠低級執行的俸祿采用階梯式增長法。不算不世爵位帶來的“終身御賞銀”。無銜執行一年十八兩凈俸。隊總加三兩,為二十一兩。旗總在隊總的基礎上加四兩,為二十五兩。總旗總在旗總的基礎上加五兩,為三十兩。
而從中級執行往上,階梯式增長法則改為跳躍式增長法。統領一個中隊,也就是三個總旗的把總,年銀百兩。統領一個大隊,也就是三個中隊的千總,每年凈銀五百兩。也就是說,西廠十個把總的年俸加起來只抵得上兩個千總,而包括千戶銜總旗官傅應星在內四個千總的年俸加起來才與米夢裳的相同。
或者說,她一個人的俸祿能頂得上一百一十一個普通執行。如果米夢裳愿意,她一年能贖兩個周妙彤這樣的高級清倌兒給她暖腳。
“一碼事兒歸一碼事兒。俸是俸,賞是賞。”朱常洛一邊羅列,一邊稱贊道:“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完成了清賬的差事。崔文升一復職你就給他套上了狗鏈子,還盡職盡責地盯著魏忠賢。這很好,朕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