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歷四十六年,方從哲的長子方世鴻在狎妓時牽涉入妓女墜馬身亡事件,遭巡城御史彈劾。這事件一度發酵到方從哲向神宗皇帝上疏引咎。不過最后方從哲被神宗慰留,方世鴻也只是革職而已。
“把他也抓起來。”朱常洛命令道。
“主子。這恐怕不太合適。”王安諫言道。
“你有什么說法?”朱常洛轉頭望向王安,但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主子。方世鴻的案子已經結了,是先帝爺定的性。”王安對內閣里的每一個閣員都有相當的了解。他站起身,沒多久就翻出一份謄抄的案卷。“神宗諭之曰:‘卿子以詿誤被參,既經相驗的系馬驚跌傷,供證甚明,非因毆斃。著法司從公理問。’”
“老祖宗。錦衣衛不靠這個案子也可以捕拿方世鴻。”駱思恭知道,皇上這是要搞平衡以避免一家獨大。如果找不到合適的“被平衡”對象,那么東林黨的案子很可能被擱置下去,而方世鴻顯然是個絕佳的對象。“方世鴻是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錦衣衛費不了多少工夫就能拿住他的把柄。”
“就這樣吧。方世鴻和東林黨都抓,到時候錦衣衛給方世鴻論個死罪。當然,也不是真的要殺他,別在詔獄里給他弄死了。”朱常洛一錘定音。
“臣領旨。”
“跪安吧。”朱常洛擺擺手,示意駱思恭離開。
駱思恭跪安拜別,就在他剛退出殿門并準備將之合上的時候,一陣似有似無的聲音飄進了他的雙耳。“駱思恭還是恭順好用的。”駱思恭沒聽清這是誰在說話,更不知道這句話究竟意味著什么,他只覺得有什么事情即將發生。
駱思恭走后不久,朱常洛呼喚道:“魏朝。”
“奴婢在。”魏朝趕忙起身聽宣。
“叫刑科都給事中傅櫆過來。”
各科道補缺之后,不少官員都有所提升,而因為東廠的案子變得頗具人望的傅櫆也是其中之一,他被向上提了一級,從普通的刑科給事中擢拔為了刑科的都給事中。
小三刻鐘后,刑科都給事中傅櫆風風火火地趨進了南書房。
“微臣傅櫆叩見吾皇萬歲。”傅櫆的聲音有些顫抖。
作為言官的各科給事中和各道御史都有直奏皇帝的權利,但直奏不等于面奏。對于絕大多數言官來說,能得到皇帝的召見,依舊是一份難得的榮耀。
傅櫆這種級別是沒資格站著說話的,因此朱常洛也就沒讓他起來。
“你是江西臨川人吧?”朱常洛沒說正事,只問傅櫆的籍貫。
“蒙圣上垂記。微臣確實是江西臨川人。”傅櫆不知道皇上這是什么意思。
“朕還記得,你頂了錦衣衛的駕貼。”朱常洛略帶嘲弄的輕笑在大殿里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