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殺米夢裳?”王安皺眉。“殺心不要這么重。”
“干爹。就算咱們能把米靖文死在崔東廠手里的事情按下來,不讓才人知道。但就像您方才說的那樣,才人始終是鄭宮埋在主子爺身邊的釘子。”曹化淳滿心擔憂的說。
“慈寧宮那邊已經布下了最嚴密的控制,她撬不起這枚釘子的。”王安冷冷地說道。
“干爹!就算鄭宮不撬釘子,但釘子也有可能自己彈起來啊。”曹化淳繼續勸道:“才人是西廠稽查局的局正。每天都要接觸各路暗探發回的一手報告。保不齊哪天就從哪份兒文書里意外知道了米靖文福王黨的身份。驚疑之下胡思亂想,然后就像您擔憂的那樣,因為憂懼而生出行刺王殺駕之心。”
“咱們的天可就塌了呀!”曹化淳的牙齒已經開始顫抖了。
王安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聽著。對于侍讀出身的王安以及王安的大兒子曹化淳來說,主子萬歲爺就是一切。
當王安在西廠看見那份文書的時候,冷汗一下子從腳底板沖到天靈蓋。他連訓斥魏忠賢的心思都沒有,只順腿踹了魏忠賢一腳,便飛跑著趕往乾清宮了,直到聽見殿里嬌喘連連,他才稍稍放下心來。隨后,王安一面派人到司禮監通知魏朝過來值夜,一面以添置炭火、賞賜女裝、布置浴場等理由,暗中給乾清宮加派人手。甚至還給正在行房的區域調來了一隊專門“服侍才人”的宮女。直到魏朝風風火火地跑過來,他才回到司禮監問信的事情。
“還有.”曹化淳咽了一口唾沫。“還有魏忠賢!他一天到晚凈想著挑事爭寵。我覺得,他之所以不先把事情告訴司禮監,就是想要借米才人的刀,干掉崔東廠。”曹化淳言之鑿鑿。“他就是嫉妒崔東廠在眾目睽睽之下挨了五十鞭子,還能穩居第二秉筆,騎在他的腦袋上。”
“魏忠賢一天到晚就想著往上跳!他根本不把主子爺的安危放在心里!”曹化淳見王安不說話,以為干爹已被自己說動,于是又添了一把火。“您這次把事情給壓了下去,說不定下次他又從別的什么地方,把崔文升弄死了米靖文的事情透露給才人。這是防不住的!干爹,防釘子扎腳最好、最穩妥的辦法永遠是釘子挖出來丟掉啊!”
“做不到。”王安回想起一些細節,快速思考之下,他突然覺得很疲憊。王安向后一仰,癱在木椅的靠背上。“而且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王安意味深長地說。
“為什么!?”曹化淳向前兩步跪到王安面前,把住他的小腿。
“因為.”王安剛想解釋,可一對上曹化淳眼中閃爍的急切,他立刻就明白曹化淳在問什么,他趕忙搖頭說道:“.別有這樣的心思!以前不教你,是因為你沒這個能力。現在我要你記住,皇家的家事,奴婢決不能越俎代庖。我當然能派人殺了米夢裳,但主子爺不點頭,就一定不能做。在這種事情上自作主張,你就算是應了主子的心意,也會萬劫不復。”
“兒子.兒子知道了。”王安那似乎洞穿了自己的眼神,驚到了曹化淳。
但曹化淳的本心仍不改變,他還是想把釘子拔掉。“您只要向主子爺痛陳利害,主子爺一定能體會其中的危險。然后點頭的。”
王安嘆氣道:“我旁敲側擊地提醒試探過了。一開始,主子爺問‘難道不該讓她知道?’我便以為主子爺有要處理米夢裳的意思。”
“.”曹化淳點點頭想起了王安方才說的“變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