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米夢裳。是李芩芳。”王安搖搖頭。
“李芩芳”李芩芳太沒有存在感了,以至于曹化淳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撫育五殿下的那位?”就算想了起來,曹化淳的第一反應也不是李芩芳本人,而是皇上的兒子。
“對,就是她。”王安緊了緊身上的大氅,然后說:“不過我也不知道主子爺是不是真的有這個心思。東李,西李的說法總不會是無的放矢。預備著也是好的。范文正公先天下之憂而憂,我們只需要先主子爺之憂而憂就可以了。”
“主子爺今天去景陽宮了?”曹化淳到底還是大內常務副總管。
“對。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來了。”基于對魏忠賢動機的分析和對皇上最近行為的了解,王安猜測道:“無中宮,鬧得兇。主子爺可能是想平衡。要真能平衡,少些吵鬧,對咱們來說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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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慈慶宮。
皇長子朱由校的正站在窗邊,借著日落前最后的余暉,滿意地欣賞著自己尚未完工的作品。這是一個木質的模型,梁柱磚瓦上滿載著他對天津港城的設想。
府衙、居民區、港區、集市,甚至連青樓紅燈區,也在朱由校的規劃里面。他是不打算給自己建王府的,既然是府臺,就該住府衙。父皇不準備給他撥銀子,一切只有自己想辦法。
他首先準備賣地,反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有政策,就算是荒地灘涂也能變成長銀子的沃土,不愁沒人買。之后再找宮里開的錢莊借一筆款子,在當地建幾個建材加工廠。朱由校不打算征發徭役,而是準備雇傭流民,發銀子給飯吃,也算是為京畿地方越來越棘手的治安問題出一分小力
就在盯著自己的作品出神的時候,有人推開了木工作坊的門。
“皇兄!”突然的聲音,驚得朱由校渾身一抖。
“你這時候到我這兒來干什么?”朱由校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兒,然后對隨侍宦官伍家戚吩咐道。“去給五殿下取點兒點心來。”
和景陽宮不同,慈慶宮的各類標準是非常高的。在朱常洛位主東宮之后,慈慶宮的標準就一直保持在紫禁城第四的水平,僅次于皇帝的乾清宮、皇后的坤寧宮以及皇貴妃鄭氏的翊坤宮。每月光是膳食待遇的預算銀兩,便高達二百九十六兩六錢六分六釐六毫六絲。慈慶宮易主之后,王安也沒有缺心眼地改變這個數字。甚至悄悄地外加了一份兒十四兩銀子的廚料銀,直接把預算抬過了三百兩。可以說,只要符合時令,朱由校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別待太久,時辰不早了。”朱由檢看了一眼窗外正給燈籠上蠟燭的宦官,說道:“坐會兒自己走,我懶得跑來回。”
“皇兄,我是來過夜的。”朱由檢還沒跟皇兄在同一間屋子里睡過。新鮮感讓他的心里充滿了期待。
“什么?”朱由校只覺得莫名其妙。“哪有這種規矩。老實回去,該在哪兒歇在哪兒歇。”
“是父皇派太監將我領過來的。”朱由檢說道。
“父皇要你從景陽宮里搬出來?”朱由校眉頭微皺。他還以為父皇要把朱由檢交給其他的宮妃撫養。盡管往來很少,但由于李芩芳對朱由檢的愛護關切勝于親生,所以朱由校對李芩芳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應該不是搬出來,太監找到我的時候,只說讓我來皇兄這兒住一夜。”朱由檢搖搖頭,然后湊到木工臺邊端詳皇兄的作品,贊道:“皇兄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