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思恭不給海鎮濤多余的解釋,是因為他認為海鎮濤接了宮里的密令不再需要額外的解釋。而駱思恭不把宮里的意思傳達給田爾耕,也和魏忠賢的惡意揣測不同,他根本就不是也不敢利用所謂的信息差坑害田爾耕。駱思恭只是想讓田爾耕高興一陣兒之后,再給他潑涼水而已。
事實上,田爾耕自己也一度認為,趙南星是魏忠賢中途給他截來的大魚。直到趙南星這個在偵控記錄里硬的跟石頭一樣的人,出乎意料地在當晚便不審而招了。
“見過掌衛大人!”西司房指揮僉事郭承昊步入正堂躬身拜道。
“你怎么來了?出什么事兒了嗎?”駱思恭抬起頭,看見是郭承昊,臉上同時浮現出疑惑和微慍的神色。
西司房和東司房都成化年設立的,不過由于西司房的職司是捕盜,并提督五城兵馬司。所以在成化年間就分出去單獨建衙了。一般來說,西司房只會定期向指揮使司提交報告,指揮使司也很少給西司房派活兒。
“掌衛大人。卑職收到東城兵馬指揮司的報告,說東廠的番子拿著腰牌去他們那里查事情了。”郭承昊說道。
“查什么?”駱思恭皺眉。東廠可沒有插手北京城防的權力。
“查司禮監的馬車。”郭承昊說道。
“有人偷了司禮監的馬車?”就算是京師這樣的首善之地,丟馬丟車的事情也并不罕見。
“不是。好像是為了找人,找一個女人。”郭承昊將番子在東城兵馬指揮司查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駱思恭。
兵馬指揮司通常不會多此一舉地把“誰出了城”或者“誰進了城”這種事情記下來,當然也就不會主動上報給西司房。
當日負責巡防的錦衣衛右千戶所的小旗官倒是記錄了這件事,不過他的記錄和成百上千條別的事情混在一起,也不會引起高層的注意。
說到底,這件事表面上無非是內官衙門拿著腰牌拒絕盤查而已。如果不是東廠的番子特地跑去兵馬指揮司查這駕馬車,駱思恭大概率永遠不會知道有這回事。
駱思恭敏銳地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不管。就當不知道。”
“是。”郭承昊抱拳拱手。
“還有別的事情嗎?”駱思恭問。
“沒了。”郭承昊搖搖頭。
“該干嘛干嘛去。”駱思恭不耐煩地擺手。
他還在等自己的傳令兵回來呢。
不過,在駱思恭的傳令兵回來之前,通政使司抄發的圣旨卻先一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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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只針對內廷的旨意以及不經內閣和六科的中旨,絕大多數圣旨都不由宦官直接傳遞。比如這次的,詔令錦衣衛將案犯趙南星交付三法司會審的旨意,就是先過刑科,由刑科登記后頒發通政使司,再由通政使司謄抄四份分別發給牽涉其中的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以及錦衣衛指揮使司衙門。這套走完,基本就等于將旨意的內容昭告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