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好可是的!他扛著社團的招牌做事,該收尾了,我們替他出頭合情合理!”
串爆在電話那頭已經是無言。
這就是肥鄧,幾十年來,把自己凌駕于社團之上,不管話事人怎么換,關鍵時候拿主意的總要是他。
掛斷電話,車一路開到了彌敦道,串爆再度把電話打了回來。
“威哥,龍根說他今天有點不舒服,尖沙咀那邊,他就不過去了。”
“他不去就不去,你一會去麟瑞飯店那邊等我!”
“我覺得還是要和阿耀打聲招呼比較好……”
“你要是不去,現在就把電話掛斷,不要在這里和我嘰嘰歪歪!”
肥鄧說著就把電話給掛斷,將電話丟落在一旁的座椅上,他雙手撐著那條拐杖往后靠了靠,兩眼之間,仿佛有了年富力強的銳氣。
只不過沒人知道,他不敢讓何耀宗去和斧頭俊講數。
他怕講數的現場,變成了斧頭俊向何耀宗傳述反骨仔經驗的交流茶話會。
畢竟斧頭俊當年是自己最得意的門生,他是什么性格,肥鄧比誰更清楚。
兩個人如果湊到一起,到時候英雄惜英雄,好漢惜好漢,萬一把何耀宗那根筋給說動了,自己保不齊要成為和字堆百年來最大的笑話!
麟瑞閣二樓的宴客大廳,已經鋪好了一條直達大宴客桌的紅地毯。
足有二十尺多長的長桌上,已經用明黃綢緞做鋪墊,上面擺一頭金豬,三尺余長的龍膽斑,各色菜品琳瑯滿目。
長桌兩側,各用錫壺裝滿了剛熱好的雙蒸。
比起當年許家炎宴請肥鄧的排場,只高不低。
斧頭俊坐在長桌一側,兩眼匯神,望著宴客廳外頭。
此時宴會廳兩側,早已坐滿了前來撐場的打仔。
靠東的一側,是斧頭俊一脈各個檔口的馬仔。
對面則是和聯勝,深水埗和佐敦一脈,各個檔口的好手。
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地望著外頭,這是十年難得一見的江湖盛宴。
昔日和聯勝的猛人,與今日和聯勝的猛人,將在這里齊聚一堂。
也許,就要為尖沙咀二十年來的恩怨,做一次徹底的了斷。
踏——踏——
此時樓梯下邊已經響起了一陣頗有節奏的拐杖頓地聲。
斧頭俊不禁眉頭一皺,旋即把臉耷拉了下來。
沒有意外,出現在宴客廳門口的,不是何耀宗。
而是斧頭俊最不想見到的肥鄧!
唰——
斧頭俊直接站了起來。
“樓下的人是怎么搞的!我有說今天請鄧威來講數嗎?!”
隨著斧頭俊起身,宴客廳一側的新記馬仔也跟著齊刷刷站了起來,一齊望向肥鄧,個個面色不善。
再看和聯勝這邊,除了佐敦堂口有三三兩兩幾個人站了起來,其余皆是坐在原地,看都不看肥鄧一眼。
這讓肥鄧心底一沉,深水埗堂口,原來眼里已經沒有他這個和聯勝的‘太上皇’了!
止住腳步,肥鄧把手從攙扶自己的馬仔手中抽出,隨后悠悠抬頭望向斧頭俊。
“斧頭俊,當年新記老許擺臺子,請我過來講數。
今天你也替老許在這里擺一桌酒,難道我就不能過來嗎?!”
肥鄧聲如洪鐘,不得不提,哪怕是遲暮的老虎,終究還是有三分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