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宋月容聞言,吃了一驚,看了看正在歡快地吃糕點的兒子,又一臉緊張地望著丈夫,“深仔他……他才五歲。離了我們,誰來照顧他?夫君,你是不是……”
“月容,你無需多想。”孟勝新和聲說道:“深仔雖然不是我親生,但我也是視為己出,并未將他當做一個外人。我只是覺得,大明的局勢恐怕會有反復,進而會危及至南方,甚至是廣州。”
“我們在此地幾無任何根基,也無太多憑持,若是遇到什么風波,或者什么險惡之事,怕是難以應對,唯有乘船遠遁海外。而我啟明島雖然偏僻,但卻遠離各方勢力交雜之外,不虞任何外來風險侵入,可謂世外桃源。”
“你方才也提及,深仔已滿五歲。這個年紀,也該到了啟蒙入學的年齡。但我在廣州事務繁忙,需要多方奔走,鮮有時間教他讀書認字。如此這般,豈不是耽誤了他未來的學業和前途?你也無需太過擔心,深仔到了啟明島,定然會受到我們的人很好的照顧,并教授他遠超大明境內的學識和文化。”
“夫君所說可是……當真?”宋月容臉上仍顯憂色,很是不舍地看著那名男童。
“我可曾哄騙過你?”孟勝新笑了笑,伸手招了招,將男童喚到近前,“深仔,我來問你一句話。你可想學到一身大本事?”
“……”那男童懵懂地看著他,又轉頭看了看一臉關切地母親,隨即問道:“大本事?就像爹給我講的故事中孫悟空一樣嗎?”
“嗯。”孟勝新點了點頭,“以后,你學了大本事,不僅可以變出能飛天的法器,還能擁有入海的神通,更可以做出一日行千里的機關。”
“那還可以每天都變出這種好吃的糕點嗎?”
“哈哈哈……”孟勝新大笑,“你有了大本事,何止能變出這種好吃的糕點!以后呀,你想要什么東西,都能想法子變出來。”
“那我要去學大本事!”
“若是要去學大本事,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要離開爹娘的身邊,你害怕嗎?”
“我不怕。”那男童又看了一眼母親,搖搖頭說道:“爹不是常常教導我,要做一個勇敢的男子漢嘛。”
“好孩子!”孟勝新騰出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男童稚嫩的肩膀,“以后,學好了大本事,要好好報答你娘。”
宋月容聞言,一把將孩子抱在懷里,眼淚不停地淌下來。
兩年前,丈夫新喪,公婆重病,自己一個孤苦女子不僅要拉扯未滿三歲的孩子,還要照顧破碎的全家,整個生活猶如一塊巨石一般,壓得自己喘不過氣。
一年多前,啟明貨棧招收廚娘,給銀三兩,自己抱著孩子前來應募。
幸運的是,當時作為貨棧東家的孟勝新見她可憐,便從眾多應征的婦人中將自己選中,除了給足月餉外,還允許她時不時地帶著食物回家接濟公婆,讓整個家庭迎來一線生機。
在貨棧數月時間,隨著不斷地接觸和了解,她就發現兩位東家待人極為和氣,對待他們這些做雜事的幫工絲毫沒有頤指氣使的態度,而且還頗有學識,幾乎什么都懂,不時地給他們講一些海外奇聞,天下雜事。
后來,有好事的婆子便有意撮合她與貨棧大東家孟勝新之間的交往。
一來二去,本著找一個男人依靠的心思,她便半推半就地嫁于了這位大十幾歲的男人。
沒錯,雖然她已育有一子,但年齡也不過二十有二,比孟勝新足足小了一輪。
不過,她卻是一個寡婦,而且家庭條件也甚為凋敝,又能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在大明,盡管程朱理學已成為主流思想,那些大儒和諸多學者也竭力鼓吹寡婦守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