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他娘的,老子還以為這片莊稼都是花生秧呢!……原來這就是那土豆呀!”
劉寧根將一顆挖出的土豆捧在手里,拂去外面的泥土,然后使勁將其掰開,露出里面黃色的果肉,張嘴咬了一口,口感很硬,咀嚼了幾下,有股土腥味和生澀味,便一口吐了出來。
他抬起頭來,望著面前無邊無際的土豆田,滿臉的驚訝之色,隨即便轉頭朝鄧坤說道:“大人,這么多土豆,應該可以打出十數萬石糧食吧?嘿,他們還真沒騙咱們,有了這些土豆,確實不用再擔心餓肚子。”
“或許真的可以打出十數萬石糧食吧。”鄧坤也是愣愣地看著這片土豆田,半響沒回過神來。
好家伙,就這一株土豆秧,一鐵鍬挖下去,便能拽出來一串的土豆,少的兩三個,多的五六個,吃上兩三個便足以一人果腹。
入目所及之處,這么一大片土豆田,足有上萬畝吧。
那得要收獲多少顆土豆?
而且,這玩意吃起來,真能墊飽肚子,味道也比摻了麩皮的窩頭強多了。
這里應該跟遼東差不多的氣候和環境,要是能將這土豆弄過去,也不知道可以養活多少遼民。
聽那些早來幾年的移民提及,這土豆不怎么挑地,即使在一些旱地種植,也能有不錯的收獲。
若論產量的話,絕對比小麥、高粱高出數倍不止。
怪不得,他們敢從大明拉來這么多人,就憑土豆這玩意,那還不是想養多少人,就養多少人。
結束了為期十天的隔離整訓后,他們四百余遼民除了三十多有一技之長的被分配至各個工礦作坊之中外,剩下的皆便被打散安置于始興堡、廣豐堡兩地十多個拓殖生產隊,以充實當地的農業人口。
說實話,鄧坤對于這種安排很是不習慣。
你說,拿慣了刀子的手,哪里還握得住鐮刀和鐵鍬!
這不,跟著那些早來幾年的老移民挖土豆不過半日,曾經滿是老繭的手居然還磨出泡了,兩只手臂也是酸疼不已,感覺比打仗殺人還要辛苦。
呵,想來也是可笑,當年在建奴地盤上乞活討命的時候,自己跟父母最為向往的不就是能這般安安心心耕田種地嘛。
可結果就是,老奴不讓他們安心種地,反而以“無谷”之人,大肆屠戮和驅趕,致使數十上百萬遼民慘遭滅頂之災。
無奈之下,父母只能拖帶著他們幾個孩子往朝鮮逃奔,以期能在建奴的屠刀下活得性命。
但最終卻是,父母和兩個弟弟在逃亡途中被建奴騎兵追上,一一倒在他們的刀下,而自己卻僥幸逃出,并加入了東江鎮,成為一名大明官軍。
經過十余年的廝殺,再加上總兵大人恩賞,從小兵逐漸積功升至百總,算是在軍中有了一定的地位和財富。
然而,萬萬沒想到,劉氏兄弟發動兵變,謀害了總兵大人(陳繼盛),篡取了東江鎮的控制權,繼而又將他們這些東江左協原總兵大人的親信兵將盡數羈押管制,并準備適時加以清除。
好在,東江鎮沈太爺(沈世魁)昔日跟他們東江左協有幾分交情,趁著啟明島的兩艘大船來皮島之際,以遼民換糧食的名義,間接將他們給救了出來。
最后,漂洋過海來到了這個所謂的新洲大陸。
唉,看樣子,以后自己只能老老實實地于此耕田種地,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農人了。
那些從皮島來的左協兄弟怕是也要這般認命了吧,一個個都不知道被分到何處了。
“鄧坤?”
“……到!”
剛剛吃了午飯,鄧坤正坐在地頭愜意地曬著太陽,冷不丁有人喚他的名字,立即下意識地站起身來,大聲地喊了一聲“到”。
陸戰隊騎兵小隊負責人鄭立輝笑吟吟地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著他。
不到一米七的身高,但整個人氣勢卻很足,眼神雖有躲閃,卻不時露出一絲精光,隱隱透出一股虎踞鷹揚的兇厲。
嗯,不愧是上過戰場,殺過韃子的遼東漢子。
“你會騎馬?”鄭立輝直截了當地問道。
“……會。”鄧坤遲疑了一下,低聲回道。
笑話,作為總兵大人的親信兵將(家丁),如何不會騎馬沖陣?
只不過,我東江鎮一般不以騎兵對敵建奴,而是擇其薄弱處趁虛擊之,講究的是“迅疾如風”和“侵略如火”。